第壹千壹百六十七章 共和國的崛起（九）

　　大宋政和二年七月十壹日。
　　這是人類戰爭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壹天，火炮第壹次作為壹種野戰兵器，登上了歷史的大舞臺。
　　午時剛過，飽餐壹頓後的幽州軍陸軍第五將和炮兵第壹部開出來旅順府城。首先出場的是隸屬於第五將的騎兵營，約500名攜帶著弓箭和馬槍，身著半甲的騎士以夥（相當於排，有約40人）為單位展開，控制了旅順府城北門外的開闊平地。渤海大王府軍的騎兵部隊在和他們短暫接觸之後，就迅速撤回，退回己方的主陣地。
　　雙方騎兵展開的交戰很短暫，也談不上有多激烈，不過就是幽州軍的騎兵輕輕松松碾壓了對手罷了。渤海人在遼國的統治下，早就變成了壹個種地的農業民族，只有少數右姓子弟還有壹點馬上功夫。可是他們的馬上功夫和胯下的戰馬，在幽州軍的騎兵跟前根本就不夠瞧的。所以雙方壹交手，就馬上分出了勝負。
　　高永昌也沒指望自己的騎兵能和幽州鐵騎對抗，他只是想用騎兵稍微拖延壹下。看到自家的騎士被打得落花流水，連忙鳴金收兵，把剩余的騎兵都收回了主陣地。
　　掃清了渤海人的騎兵後，幽州軍的騎兵也沒有乘勢去沖擊渤海人的大陣。因為他們已經發現渤海人將許多大車橫在陣前，大車前面還擺放了拒馬。好壹副嚴防死守的姿態！
　　在騎兵控制了戰場後，幽州軍的第五將的長槍兵、刀盾兵和弩兵也壹隊隊，壹列列的開出來了。
　　在壹陣陣金鼓號角和幽州軍特有的哨音聲中，訓練有素的步兵很快就各自就位，擺出了壹個長方陣。別看幽州軍的軍學越辦越復雜，可他們打仗用的陣型非常簡單。就是方陣、橫陣、縱陣這三種基礎陣形（隊形）。上了戰場再根據地形，用三種基礎陣形（隊形）相互組合變化，靈活運用。
　　今天兩軍交戰的戰場並不算開闊。就是西起海灘，東至黑山，東西不到十裏，南北不足四裏。
　　根本就沒有什麽迂回包抄的余地，就只能擺開了硬懟。所以列陣也簡單，就是由多個純隊營橫陣（也就是由單壹兵種組成的營級橫陣）組成的壹個大橫陣。居於中央的是長槍兵，兩翼擺著刀盾兵。長槍兵和刀盾兵之間又留出了可供騎兵、弩兵、炮兵進出的通道。
　　而騎兵在大橫陣列隊完成後就縮了回去。騎兵退走後，弩兵則從通道中湧出，然後組成了壹個密集的三列橫陣，擺在了長槍兵的前列。然後才是27門1500斤青銅炮被健壯的挽馬牽引而出，在大橫陣前壹門門擺好。也不是平均散在大橫陣的前方，而是分布在大橫陣兩翼的刀盾兵前方。壹邊擺了13門，壹邊擺了14門。
　　最後出場的，還有今天的總指揮羅岡，第五將的正將柴樅以及他們二位的幕僚、傳令兵和衛兵。
　　好大壹群人，都跑去了大橫陣中央靠前的地方，在弩手和長槍兵之間的空地上建立了壹個小小的臨時指揮所。因為羅岡和柴樅等人是騎在馬上的，可以從弩兵的頭頂上空獲得良好的視線。
　　柴樅望著前方渤海人的陣地，皺眉道，“渤海人用大車和沙袋壘了個胸墻……動作夠快的！”
　　“的確挺快的……”羅岡舉著望遠筒看了壹會兒，突然搖搖頭，“不對，那不是沙袋，那是糧袋！要是沙土袋的話，土是從哪兒挖的？沒有看見壕溝啊。”
　　“糧袋？這幫渤海人帶來多少糧食？”
　　“呵呵，活得壹時是壹時吧！”羅岡收起望遠筒，壹揮手道：“開始吧！”
　　他身邊有拿著各色小旗的傳令兵，掏出紅旗，猛地壹揮。
　　兩邊炮兵陣地上的炮兵指揮官看見紅旗舞動，立即重重揮手：“放！”
　　27門1500斤青銅大炮早就裝填好了炮彈，瞄準了渤海軍戰陣的中央，點火的炮手得到命令，就將壹根根燒紅的鐵釬點燃引火藥，每個炮口都發出了怒吼，噴吐出了火舌！
　　幽州軍的炮兵陣地距離渤海人的戰陣中央很近，直射距離不到兩裏半。對方的弓弩在這距離已經沒有什麽威脅。而直瞄射出的實心彈，卻可以獲得不錯的威力。至於精確度是不用擔心的，因為炮轟的目標太大了，至少上萬人的戰陣，無邊無際的，打不著都難！
　　壹發發圓滾滾的鐵球被火藥爆燃的威力噴出炮口，巨大的後座力會把大炮猛地向後推去。周圍的炮兵就開始好壹番的忙活，用長鉤子和幹、濕羊毛刷清膛、填入藥包、填入鐵彈、用撞彈桿壓緊、用鐵錐通過火門刺破藥包、然後炮兵們則會合力將大炮復位、瞄準、用專用的木器卡住大炮的輪子、裝引火藥、再點火……前前後後壹共十余道工序，需要七名訓練有素的炮手忙活上好壹會兒，才完成了壹次裝填。如果有後世的計時器看壹下時間，大約需要5分鐘。
　　這個裝填速度當然不能和後世歐洲18世紀、19世紀的炮兵相比了。畢竟大炮現在才剛剛出現在戰爭舞臺上，能夠達到這個水平，真的要佩服羅岡這壹代炮兵軍官的天才了。當然，武好古也給他們出了不少主意……
　　完成壹次裝填要5分鐘，而實際上的射速還要更慢。因為炮管在幾次發射後就會發燙，需要淋水降溫（武好古不知道醋冷法），這樣又多了壹道工序。
　　但就是這種幾分鐘打壹發的緩慢射速，還是遠遠超過了對面渤海人的承受能力。他們可是組成了密集陣形站在那裏當靶子啊！27門大炮又是密集布置，集中轟擊壹點。每隔幾分鐘就是27個滾燙的鐵球狠狠的砸落下來！速度之快，連肉眼都難以捕捉，更不要說躲閃了。誰要是被這些鐵球砸到，那就是壹個死，運氣好的砸中要害，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死了。運氣不好的斷手斷腳，還得掙紮上壹會兒才死……
　　而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壹砸，而是鐵球砸中地面後會反彈。有時候彈得高壹些，從渤海戰士們的頭頂上飛過。有時候彈得低壹些，那可就厲害了，直接掃過壹堆人腦袋。那可是炮彈！任憑什麽樣的頭盔、兜鍪，都給妳壹下砸個稀爛！
　　幾輪齊射過後，渤海兵大陣中央挨炮轟的地方，就全亂了套啦。人的血肉、腦漿、殘肢飛落得到處都是！
　　不過真的要仔細計算壹下陣亡的人數，其實也不是太多。總共就27門大炮在開火，打了幾輪齊射，也就是壹百多發炮彈，既不是開花彈也不是霰彈，能打死幾號人？
　　可問題是火力集中，27門大炮瞄著壹個點轟，壹百多發炮彈全都掉在了只有千余人的壹個渤海軍指揮頭上，這哪裏還有不崩潰的？如果是開花彈或霰彈挨上壹百多發，這個渤海軍指揮就該全滅了。
　　挨炮炸的當然是完全崩潰，亂成了壹團，從軍官到兵士都好像瘋了壹樣，驚叫著奔逃，而且慌不擇路，把左右和後方的友軍陣型都沖亂套了。
　　而沒有挨炮彈的渤海人也懵了。這是怎麽回事兒？怎麽就轟隆轟隆的折騰出那麽大的動靜？自家陣中亂成了壹團，慘叫聲驚呼聲響成了壹片。戰場中央則煙霧升騰，對方陣前不時還閃出火光……這個是傳說中的妖法嗎？
　　渤海人都是信佛法的，既然有佛法，當然也該有妖法了。現在幽州軍這邊妖法大大的厲害，那麽大遼這邊的佛法呢？什麽時候也顯壹顯靈？
　　就在大家夥想到佛法什麽時候顯靈的時候，對面陣地上的連續不斷的炮聲忽然停住了。
　　怎麽不發炮了？
　　渤海軍陣後，炮聲響起的時候，高永昌就從馬背上翻了下來，躲到壹堵用糧袋壘起來的胸墻後方去了。他和幽州軍有勾結，當然知道武好古軍中有壹種名叫大炮的火器，可以用火藥之類的東西發射鐵球，無堅不摧，無物不破。所以這壹次被契丹人推出來當消耗品時候的高永昌也沒有忘記讓手下給自己修個非常堅固的胸墻，看到苗頭不對，馬上躲起來了。
　　所以當他聽到炮聲忽然停止的時候，還有心思去琢磨。不過對方並沒有給他太多的時間去思考，炮聲就再壹次響起。只是這次挨炮轟的對象換成了渤海軍的兩翼。
　　與此同時，在戰場上還未散去的硝煙的掩護之下，幽州軍陣地中央的弩手和長槍兵，開始在陣陣軍鼓的伴奏下，以快步走的速度向還沒有從炮轟中恢復過來的渤海軍軍陣中央猛撲而去。
　　根據羅崗在組織多次炮兵、步兵演練後得出的戰術。隸屬於幽州陸軍第五將的弩手，將會在炮火轉移後，以盡可能快的速度沖到渤海軍戰陣中央的前方20步開外，送上壹輪弩箭疊射，然後就迅速撤退，將沖擊的通道讓給負責最後壹擊的長槍兵……而長槍兵的沖擊，將會結束今天的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