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這，只是開始！

　　大海不比陸地，床弩是在載沈載浮的戰船之上發射，齊射沒有壹桿命中真就不是什麽太誇張的事情，就是沮喪再所難免。
　　大概是壹百來個呼吸左右，漢軍戰船那邊再次展開齊射。
　　這壹次十七架床弩發射的弩箭命中四發，其中的兩發各自命中笈多王朝的非旗艦，另外兩發是命中那艘有風帆有橄欖和蛇圖案的戰船。
　　床弩命中的位置不同產生了不壹樣的傷害，帶著燃燒物被激射而出的床弩，它們由於距離的關系，箭鏃釘在木頭上並未造成穿透效果，只有在射中船帆的時候才會穿透而出。
　　皮卡爾·馬裏克見未明勢力的戰船在第二輪齊射就能命中再壹次吃驚，他這壹次帶出來的戰船在笈多王朝並不屬於主力艦，是壹種巡視海疆的中等戰船。
　　笈多王朝的海洋艦隊繼承於貴霜帝國，理所當然是有自己裝載床弩的戰船，很清楚從戰船上發射床弩和陸地上發射床弩是兩回事。
　　“不管他們是誰，絕非某個地方的小勢力。”迪讓·庫馬爾並不認為自己是在講廢話：“他們的船只很大，還能裝載床弩，壹切都在說明是壹個有文明底蘊的國家。我們周邊沒有這樣的國家，他們的船只外觀也不是我們所熟悉的羅馬或薩珊款式。”
　　不管是強大且強盛的羅馬時期，還是衰弱下來的羅馬，實際上羅馬人在船只體系上壹直都是在吃希臘的老本，頂多就是在希臘原有的設計上將船體增大，沒有什麽開創性的新成果。
　　薩珊是在帕提亞帝國滅亡之後的另壹個波斯人王朝，某些方面來講帕提亞和薩珊的主體都是波斯族裔，文明的繼承上面不會出現太誇張的偏差，陸軍以及海軍的建設也是壹脈相承。而波斯人實際上是玩不太轉海軍，數百年過去也沒有得到跨越性的進步。
　　每壹個文明都有屬於自己的烙印，通常可以從文明造物的外觀上來進行鮮明的區別，皮卡爾·馬裏克和迪讓·庫馬爾有了相同的認知，他們對眼前的三艘戰船都沒有什麽印象。
　　海上的敵我雙方間隔壹直是保持在兩百米左右，那是笈多王朝的戰船想要拉近，而漢軍戰船有意識地保持距離。
　　“他們顯然沒有超過兩百米的遠程武器。”伏偉內心的緊張感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壹種大人欺負小孩子的自信：“就先保持這個距離，消磨他們的作戰意識。”
　　每壹百個呼吸左右，漢軍戰船都會來上壹次齊射，有些時候是隨著雙方的位置改變，船體兩舷的方位出現變更，由不同船舷的床弩單獨進行發射，處於船頭和船尾的床弩則是保持齊射姿態。
　　梁敏發現了什麽，報告：“敵艦編隊有壹艘船進行脫離。”
　　伏偉也發現了這壹情況，他思量了壹下並沒有下令進行追擊，本來還穩如泰山的自信卻是出現遲疑。
　　漢人來這壹片海域的時間並不長，對於很多事情的認知並不清晰，沒有掌握該片海域有多少國家能夠玩得動海戰，不清楚笈多王朝擁有多大的海上力量。
　　笈多王朝的戰船編隊單獨脫離出壹艘，它顯然是要脫離戰鬥回去報信，缺乏足夠的情報之下，漢軍戰船編隊無從猜測它什麽時候能夠回港，它回去多久之後又能帶來多少援軍。
　　天上的太陽已經是處於正中偏西方位，按照劉彥新頒布的計時，目前應該是下午的三點左右？
　　夏季的白天比其它三個季節更長，落日會延長大約壹個小時，沒有任何遮掩物的大海，陽光要到完全落入另壹頭的海岸線才會使光線完全消失。
　　“我們大概還有三個小時左右的時間。”伏偉不能表現得迷惘，決斷道：“以三個小時為最後時限，到時間立刻脫離戰鬥。”
　　要說笈多王朝的編隊有戰船脫離出去找援軍，伏偉也能夠指派壹艘脫離出去找後援，問題是雙方的情況真的有些不同。
　　這壹片海域是阿三的傳統勢力範圍，笈多王朝本身的海上力量並不弱，他們的軍港還離得比較近，港內肯定是有眾多的戰船停靠。
　　漢國在這壹片海域是新力量，對海域還處於探索階段，稱得上是軍港的壹個都沒有，有效據點也就是平蠻校尉部的所在據點。
　　伏偉本來是帶著三十二艘船從本土而來，路途中折進去了五艘。三十二艘船也不全是戰船，是有著四條裝載後勤物資的補給艦（運輸船），數千上萬裏的航行也使得壹些船只必須進行檢修或維護，實際上還能處於利用階段的也就十七艘，留在據點五艘，余下是三艘壹個編隊，分為四組外出執行任務。
　　“我們目前是處於庚六十三的方位。”梁敏專註地看了壹會航海圖，拿著壹些標尺比比劃劃，壹邊說：“撤退方向可以選擇壬方位，那裏有我們的第二組戰鬥編隊。”
　　他們是相對靠近大陸架的位置，第二組編隊則是離大陸架更遠。目前是夏季，阿三洋刮的基本是西南風，伏偉不想暴露據點位置當然不能直接撤回據點，要是笈多王朝的戰船進行追擊，他們還能尋找第二組編隊，聯合起來進行戰鬥。
　　外面的瞭望手在匯報：“敵艦著火！”
　　正在幹未料勝先尋找後路的指揮體系聞言就向外看去，的確是看到有壹艘敵艦的船帆燃燒大火，是那種不知道哪裏先燒起來，隨後引燃全部船帆的火勢。
　　“船帆風力喪失，他們還有船槳動力。”梁敏話是那麽說，臉上卻露出笑容：“它要跟不上速度了。”
　　兩支編隊壹直是處於運動狀態，可不是停在原地。隨著運動，不同的航速會將友軍戰船之間的距離拉開，得是刻意保持相同航速才能協同運動，多數戰船不會單獨為了照顧其中的壹艘，就犧牲掉航速，註定跟不上的戰船會被拋棄。
　　戰鬥從壹開始就是漢軍戰船單方面的攻擊輸出，未能有效還擊的笈多王朝戰船編隊其實是窩火而又沮喪，他們壹直想要拉近與漢軍戰船編隊的距離，可惜的是逆風之下，哪怕船艙的監工再賣命對奴隸抽鞭子，奴隸將船槳給劃得斷了都沒有太大的效果。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卡皮爾·馬裏克自然是無比的憤怒，他握緊了拳頭：“敵軍明明占據全面優勢卻顯得很保守，我們可以將編隊解散，牽著他們的鼻子來走，創造合圍迫近的機會！”
　　迪讓·馬庫爾早就想到了這個，他之所以沒有提出來，是貴族等級制度的壓制。他是得等待頂頭上司下決定，再來將計劃進行完善補全。
　　漢國這邊有壹套成熟的旗語來進行遠程非聲音的有效溝通，就算是沒有劉彥的幹涉，事實上旗語也早就出現在諸夏文明，就是能夠溝通的很有限就是了。
　　其他文明也不是豬腦子，他們在文明發展的過程中肯定也有屬於自己的創造體系，類似於旗語的體系肯定存在，皮卡爾·馬裏克命令下達之後，是旗艦上掛起了壹些旗子，用不同顏色的旗子來頒布事先就有的方案。
　　很快，漢軍戰船編隊就看到笈多王朝的戰船在做四散動作。這個新情況讓作為指揮官的伏偉認識到自己的對手是什麽人，反正不是南海諸多島嶼上的那種野人。
　　“敵人旗艦的運動姿態是配合其余敵船。”陳譚在旗艦的職責類似後世的情報官，正式職務是隨軍宣贊（參謀之類），他篤定地說：“敵人正在設置陰謀，想要用已經暴露的旗艦吸引我們進入圈套。”
　　要說皮卡爾·馬裏克怎麽知道自己暴露，不是船帆上那橄欖和蛇的明顯圖案，笈多王朝的每壹艘戰船船帆都有不同的圖案，主要是他所在的戰船壹直在被集火覆蓋。
　　擺在伏偉面前的沒有太多的選擇，他們的戰船少於笈多王朝兩倍，個體戰船看著遠比對方強大：“耐心，再多壹些耐心！等他們互相的距離拉得足夠遠！”
　　陳譚剛才已經進行匯報，己方戰船水平面的高度遠遠超出敵軍戰船，要是發生接舷戰是處在絕對有利壹方。
　　用事實來擺明的敵我差距讓伏偉並不懼怕發生接舷戰，他所遲疑的是被多艘圈起來圍攻。
　　“他們發現了我們的用意嗎？”迪讓·馬庫爾是看到漢軍戰船依然不慌不忙地編隊逮住機會遠射，沒有明顯追擊的意圖，也不知道是該嘲笑還是失望：“敵軍的指揮官太謹慎了。”
　　“是啊，明明他們的船比我們大，可他們依然謹慎。”皮卡爾·馬裏克是從壹名上位者的角度在看待事情：“不管他們是誰，或者是來自哪裏，強大使人畏懼，時刻謹慎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很多時候，強大的壹方總是會因為輕敵而葬送自己。這樣的敵人雖然難以戰勝，卻不至於令人心生絕望。
　　皮卡爾·馬裏克在笈多王朝算不上有多麽高層，他卻知道在與薩珊海軍的交鋒中，明明薩珊海軍的數量眾多，笈多王朝卻依然能夠勝多敗少，正是因為指揮官的優劣。
　　“波斯人的海軍比我們多，但他們瞧不起我們，所以總是能夠讓我們找到機會給予他們重創。”皮卡爾·馬裏克覺得有義務教導關系還不錯的迪讓·馬庫爾，滿是嚴肅地說：“碰上足夠謹慎的敵人，我們應該給予更多的重視，不是去嘲笑他們的膽小。”
　　迪讓·庫馬爾自然是做出壹副受教的模樣，心裏卻清楚皮卡爾·馬裏克是有著自己的傲氣，屬於笈多王朝強大海軍的驕傲。
　　說到底，他們這壹支力量在整個笈多王朝的海軍裏是比較普遍的戰船編隊，比未知敵人更大的戰船笈多王朝並不缺，數量上還比較可觀。再來是，經過壹番的挨射，他們對比之下認為未知敵人的經驗不足。
　　雙方的流竄和追逐壹直在上演，戰況是隨著伏偉下令抵近強弩漫射準備接舷戰而出現新變化。
　　互相之間進入到弓弩射擊射程之後，海上就是壹副箭矢如蝗的畫面，分屬兩邊的弓弩手玩命地朝對方發射箭矢，未必是會對船體造成多大的即時傷害，主要是殺傷敵方人員為主。
　　互相射箭之下，每時每刻都有人中箭，悶哼聲以及呻吟聲被波濤的海浪聲所淹沒，直至兩艘戰船撞到壹塊爆出壹聲屬於木頭的呻吟才算動靜足夠。
　　戰船相撞的剎那，身處兩艘戰船上的人員都是感覺到巨大的震動，各種喊叫聲隨之吵雜而起。
　　笈多王朝的戰船這邊，他們所處的高度要比漢軍低，源於這點就不得感到驚恐，還算鎮定的人沒想著攀巖而上，是招呼著準備對露頭的漢軍射箭。他們在下壹刻卻是被壹些圓滾桶砸得不知所措，木桶砸下來碎裂後是流出壹些油脂，很快就有火把從上而下被丟來，猛火油碰上火立刻燃燒起來。
　　伏偉是隨著時間在逐漸掌握海戰的戰法，用抵近拋下裝有猛火油的圓滾桶的戰法摧毀了三艘，想要如法炮制的時候卻發現雙方所處的方位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轉變，對方剩下的三艘戰船，包括那艘旗艦已經在脫離戰場。
　　“這算什麽？”伏偉看著早先那艘失去船帆的敵船停在原地，問的卻不是這個，是略略自嘲地說：“果然與陸地不壹樣？”
　　說的是關於搶占風頭位置，還有作戰時未能縱觀全局。
　　皮卡爾·馬裏克壹樣是在看那艘停在原地不動的船，是他下令該船投降，原因是失去船帆想跑肯定跑不掉，不如投降之後進行接觸，也許能在繳納贖金之後得到自由，回去後能搞清楚這股未知敵人來自哪裏，出現在這裏又有什麽目的。
　　笈多王朝這邊沒有想到的是，伏偉壓根就沒有想要俘虜，是讓本方的其中壹艘靠過去投下猛火油，丟下火把直接點火。
　　夕陽西下，遠遠看到那壹幕的皮卡爾·馬裏克臉色無比的鐵青，他憤怒於未知敵人的不文明，張口就是壹串破罵，後面咬著牙說道：“我們遇上了野蠻的敵人，是無法進行溝通的蠻人！”
　　或許野蠻，伏偉卻認為那只是他的言出必行，也就是壹開始想好的：初次見面，請妳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