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怎麽可能壹無是處

　　開進到白沙瓦的薩珊大軍似乎並沒有進行休整的意圖？他們分出去眾多的人手，開始砍伐周邊的樹林，毫無疑問是要制造攻城器械。
　　白沙瓦說是城市，不過是壹個比漢帝國縣城大不到哪去城區，甚至在漢帝國各縣沒有拆除城墻之前，城墻的高度和厚度都要比它高和厚。
　　“國主勿慌。”馬斌看去非常鎮定，說道：“國主身為壹國之主，若是慌亂了，其余人還將如何？”
　　盧赫馬魯·寄多雖然是壹個土鱉國家的土鱉國主，但是沒可能不知道那個道理。問題是他倒不想慌亂，就是控制不住啊！
　　白沙瓦是壹種泥土、稻草、碎石和石塊混成的城墻，高度越是四米左右，厚度倒是有個三米。
　　城墻的高度決定了防禦的優勢，厚度則是決定了每壹個城墻段能夠布置的兵力。
　　以白沙瓦的城墻來看，每十米能夠布置下二十五人算是好了。這種兵力構成，對於只有四米高的城墻來說太單薄了！
　　“使者，貴軍何時可以抵達？”盧赫馬魯·寄多近乎於哀求地說：“可否派人催促催促？”
　　馬斌在看防禦城墻的守軍，相比國主的不堪，守軍看著倒是沒有出現明顯的恐慌。
　　在出使寄多羅來到白沙瓦之前，馬斌還是了解過寄多羅的壹些歷史，所看到的是寄多羅多次挫敗了薩珊的入侵。
　　既然寄多羅能夠多次擊敗薩珊，不應該是那麽沒用才對？
　　現在的問題是，六七萬薩珊軍隊突入寄多羅國境，只是耗費了八天就攻到白沙瓦城下，事實嚴重與傳言中不符合。
　　“不壹樣的。”盧赫馬魯·寄多聽到馬斌的疑問，解釋道：“我們與阿毗羅，還有……匈尼特和兩薩特拉普壹直共同對抗薩珊。以前薩珊向壹個國家進軍，其余國家就會起兵做出策應，現在……”
　　馬斌壹聽就懂了，原來薩珊要出兵就需要做好面對多個國家的圍攻，同時那些國家的方位都還不同，等於是薩珊壹有動作就會陷入多面作戰。
　　所以，薩珊不但要面對羅馬，還要面對壹個多國的聯盟？是漢帝國的出現改變了薩珊的國際情勢，曾經是敵人的羅馬和兩薩特拉普、匈尼特變成了薩珊的盟友，估計寄多羅是還沒來及做拿出決定，結果漢帝國的西征大軍就來了。
　　將薩珊換成漢帝國，要面對完全不弱於自己甚至更強大的壹個帝國，再對上數個為區域性強國的敵人和幾個嘍啰。在這種牽壹發而動全身的局面之下，漢帝國又該是怎麽樣？
　　馬斌瞬間就有了答案，漢帝國早期面臨的局面要比薩珊惡劣多了，既要面對石羯趙國的直接壓力，還有慕容燕國、李氏成國和東晉小朝廷在旁窺視，只是剩下壹個看似友好的拓跋代國，漢帝國還不是掃平了所有障礙。
　　當然了，馬斌是不知道壹點，有劉彥存在的漢軍根本不用考慮糧秣運輸問題，要不然的話……
　　“小王壹直心向大漢，方有今日……”盧赫馬魯·寄多其實是還在待價而沽，看到漢帝國大軍開來是向處身事外，根本沒想過兩大帝國交戰怎麽會留下看戲的在旁邊：“大漢不可置之不理啊！”
　　“本使者還在此處。”馬斌並不用過多去猜測盧赫馬魯·寄多本來的意圖是什麽，反正寄多羅現在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求援信八天前已經送出，按照腳程，大漢天兵不日便到。”
　　薩珊派出去砍伐木材的人在慢慢地回攏，很快就能看到壹大片人忙碌著制造各種攻城器械。
　　在那之前，薩珊的另外壹些軍隊是開始在排兵布陣，漸漸再白沙瓦四面城墻之外匯攏。
　　最先開戰的地方並不是在馬斌和盧赫馬魯·寄多所在的位置，聽動靜北面是先打了起來。
　　薩珊肯定是有自己款式的攻城器械，有壹種卻是不會有什麽特別，就是登城梯。
　　要是城墻高，梯子的制作難度自然是要大壹些。
　　白沙瓦的城墻不過四米，梯子制作的拼接難度要小壹些，不用擔心過長易於折壞。
　　懂得物理學的人都會明白壹個基礎道理，物體越長就越易於彎折，差上壹厘米作為承重結構就越脆弱壹分。
　　同樣是梯子，只有四米，和需要六七米甚至更長，制造的難度絕對不是壹樣的。
　　薩珊軍隊兵臨城下之後，他們是分成了四個部分，將白沙瓦從四面團團圍住。
　　城外薩珊布置兵力最多的是在西面，其余的北、東、南兵力多寡不壹，卻沒有少於五千人。
　　北面的薩珊軍隊是湊夠了梯子，壹聲靡靡的號角響徹之後，前面的薩珊士兵由幾個人共同扛著壹張梯子，後面是呼啦啦手持兵器的那壹批。
　　薩珊軍隊才剛來，有太多的準備都不充足，比較明顯的是連打造簡易的木盾都沒幹。
　　城墻上的白沙瓦守軍已經開始在射箭，他們的弓箭有著十足的阿三特色，使用的是竹弓和竹箭。
　　這種阿三特色的弓和箭射程很遠，但是殺傷力怎麽樣就有待權商。
　　發起進攻的薩珊士兵，他們看著只有極少的人著甲，城墻上的箭矢射來之後，盡管竹箭看上去飄得很，卻還是每射中壹人就能栽倒壹個。
　　扛著梯子的薩珊士兵壹旦被射倒壹人，死沒死並不重要，主要是梯子就會失去平衡咂到地上，連帶其余人也跟著摔倒。
　　事實上中箭的薩珊士兵僅有僅少數是被射中要害第壹時間死去，大多數中箭的薩珊士兵只是受傷罷了。
　　傷勢有多樣化，更多的是箭鏃入肉而沒有造成穿透，要是強悍壹些的士兵直接將身上的箭矢拔掉，都還能繼續向前沖鋒。
　　城墻上的守軍數量太過單薄，還不是人人持弓再射，不是太過密集的箭矢大概是殺傷百來個薩珊士兵，並沒有死去多少人。
　　往前沖鋒隊的薩珊士兵，他們手上有弓的是在進入射程之後開始反擊。
　　相比起白沙瓦守軍全是竹弓，薩珊可不是那麽回事。
　　波斯人玩弓箭的歷史太長太長了，尤其是有自己的王牌弓騎兵，對弓的研究壹直是處在同壹時期的各國前列。
　　薩珊軍隊的標配弓分為角弓、硬弓、騎弓這大體的三個大類，其余就是非主流的衍伸類別。
　　被裝備給薩珊步兵的弓壹般是各種拉力不同的硬弓，以諸夏的計算習慣，大約是分為壹石、兩石、三石……壹直到五石的張力。
　　和所有國家壹樣，薩珊裝備士兵的壹般就是壹石的硬弓。這種張力的硬弓，要是搭配的箭矢不是太差勁，壹般最遠射程是能夠達到壹百二十米，準頭怎麽樣就要因人而異了。
　　壹樣是射箭，薩珊的弓兵反擊之後，城頭的白沙瓦守軍壹旦被射中，除非是擦傷這種情況，要不然就是立即失去戰鬥力。
　　很快第壹批薩珊士兵就沖到了城墻下面，扛著梯子的士兵合力將梯子給豎了上去。
　　被豎立起來的梯子，城上墻的守軍在第壹時間就有士兵拉著長叉子沖過去推，壹個人推不動就趕緊喊人，合力將沒有咬合裝置的梯子推了出去。
　　梯子被豎立起的時候，薩珊士兵其實就是已經開始在攀爬，他們爬到壹半梯子卻是在往後倒。
　　很多薩珊士兵發覺梯子在往後倒是自行脫離跳了出去，壹兩米左右的高度並摔不死人。
　　壹些沒能脫離梯子的薩珊士兵，他們是連人帶梯子砸了下去，可能還會砸中人，受到的傷害可要比摔壹下重得多了。
　　戰場永遠不會缺少噪音，各種戰爭樂器的動靜，不知道多少人的吶喊和嚎叫，人受傷時的呻吟，死之前的慘叫。各種各樣的聲音匯集在壹起之後，腦子再清醒的人也會被吵得頭昏腦漲。
　　在北面有將近兩千薩珊士兵發起進攻之後，隨著梯子的數量漸漸足夠，其余的三面也開始了自己的攻勢。
　　馬斌站在城頭看著吶喊沖鋒的薩珊軍隊，可能時機有那麽些不合適，卻依然是會因為所看到的畫面而忍不住心生優越感。
　　沒有合適的陣型，沒有分明的攻擊梯次，更沒有種類繁多的攻城器械，有的就是擠在壹起“Waaaaal”地向前沖。
　　這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在漢帝國身上，甚至可以說除非是諸夏的王朝要覆滅時的初步起義階段，要不在諸夏的戰爭史也很少見。
　　諸夏不但對於守城拿手，對於攻城也有著豐富的經驗。
　　就是壹開始會亂來的起義軍首領，他們在打過幾次之後也會摸索出攻城的方式，漸漸有了充足的諸夏攻城特色。
　　薩珊好歹是壹個帝國來著？馬斌不知道來攻擊寄多羅的這壹支薩珊軍隊是什麽狀況，只是訝異怎麽表現出來的樣子連諸夏的相當多起義軍都不如。
　　依然是以箭矢作為開戰的“發言”，馬斌看到白沙瓦守軍都是用竹弓，沒忍住好奇問盧赫馬魯·寄多：“妳們沒其它種類的弓？”
　　“自然是有的。”盧赫馬魯·寄多再傻也能看出馬斌那滿滿詫異的表情：“城墻的守軍是例外。裝備其它種類的弓會用在巷戰。”
　　其實馬斌還有另外壹個意外，他看到的盧赫馬魯·寄多很怕死，卻是沒有在薩珊軍隊發動進攻之後離開城頭。
　　“我這不是在等使者嘛！”盧赫馬魯·寄多苦笑道：“您不走，小王怎麽敢走。”
　　“……”馬斌壹點都沒有長久待在城頭的想法，示意盧赫馬魯·寄多可以離開，邊走邊問：“妳剛才說巷戰？”
　　“白沙瓦的城墻太矮，歷來支持不了太長的時間，我們不是第壹次被波斯人攻進城內了。”盧赫馬魯·寄多不胖，甚至是有壹些些消瘦，行動沒什麽不便的地方：“使者有進過城，看到了那些交錯復雜的巷子，也看到了層層的土墻。”
　　馬斌當然是有進過城，之前看到那些模樣，是以為這壹批小月氏人根本不懂次序，壹座好好的王城卻是建得亂七八糟。
　　某種程度來說，馬斌其實是被固定思維給限制了。
　　諸夏的城池攻防戰，歷來就是隨著城墻的失守而分出勝負，幾乎就沒有守軍在壹開始就準備打巷戰的情況。
　　馬斌現在也懂了王宮建得跟要塞似得是怎麽回事，原來盧赫馬魯·寄多壓根就沒奢望城墻能夠擋住入侵者，是將王宮視為最後壹道防線。
　　白沙瓦不存在什麽連通兩個城門的筆直大道，有的就是彎彎繞繞的小道，甚至道路走著走著還會被建築物擋住，需要穿過壹些不知道是什麽用途的建築物室內才能繼續往前走。
　　之前不是在戰爭狀態下，馬斌看到的和現在是不同的兩個狀況。
　　先前不知道是什麽用途的建築物，它們在戰爭狀態下變成了防禦關卡或是堡壘。
　　壹路走下來，馬斌開始正視這壹幫小月氏人，理解這壹批從諸夏舊地逃亡過來的家夥真不是壹無是處，甚至是發展出了屬於自己的戰爭思路。
　　“整座城市已經變成了復雜的堡壘了啊！”馬斌甚至看到了男女老幼都在為戰爭進行服務：“還是壹座全民服務戰爭的堡壘！”
　　馬斌換位思考了壹下，要是漢帝國的壹座城市面臨入侵，得出的答案是再眾誌成城也不會像白沙瓦的軍民配合那麽默契。
　　白沙瓦的軍民就好像是不止壹次面臨過這樣的情況，看著好像很混亂的樣子，卻是每壹個人好像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只是看白沙瓦的城墻，誰都會認為這是壹座有紙糊城防的城市。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再去解析城內的布防，馬斌突然有那麽點不開心了。
　　疾隆坡那邊必然已經派出軍隊急趕白沙瓦，以路程來算的話，馬斌可以確認大軍已經到了白沙瓦五十裏之內，大概是找了個能夠隱蔽的地方，可能是在等待白沙瓦被突破，等待寄多羅最為絕望的時刻再出現。
　　那樣做不但是能夠展現出漢軍的重要性，其實還是壹種心理戰，讓漢軍的出現被視為救世主，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現在嘛，馬斌覺得有必要派人出去找壹找己方大軍，將這邊的情況透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