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3章 徐光的建議

　　艾爾巴塔這壹支隊伍是被漢軍騎兵針對了，壹再被糾纏浪費了很多時間，擺脫糾纏又被吊在尾巴後面不得不進行繞路，等他們抵達第三條防線，防線上的駐軍都逃得差不多了。
　　辛辛苦苦又是耗費龐大人力和物力造起來的防線，敵軍的大部隊還在遠處，防線上的守軍卻是先跑了？這樣的事情在歷史上其實是屢見不鮮。
　　再堅固的防線也需要有勇氣的人去駐守，才能發揮出防線的作用，要不然它其實就是壹座死物罷了。
　　艾爾巴塔自覺沒有那個本事用三千不到的人馬在防線上抵擋氣勢洶洶而來的漢軍，他發現防線上的守軍基本都逃光了之後，本來是想放火燒掉，問題是那支緊咬不放的漢軍騎兵又特麽來了，結果是含淚看了壹眼防線，再壹次灰溜溜地踏上逃亡旅途。
　　反漢軸心聯軍費時費力建造起來的防線和營區，它在漢軍到來之後成了新主人的駐地。
　　“這裏已經是匈尼特境內，離都護府的主駐地遠是遠了壹些，不過能夠作為壹個物資儲備基地。”李匡已經巡視了壹圈，發現營地其實被構築得相當完善，只是修建的城墻面對的是東面，西邊還需要補上必要的城墻：“其實能在營地的基礎上建城。”
　　過了噴赤河，漢帝國在這壹邊只有壹些小型的要塞、兵堡和烽燧，是沒有其余什麽大型的永固工事集合點。
　　匈尼特人東部全部是遊牧部落，東邊是連壹座固定的定居點都沒有，全是壹些逐草而居的群體。
　　漢帝國很需要在匈尼特境內有壹個前進基地，本來就需要從無到有建設起來，得到了壹個有基礎的營地，自然是在這個基礎上再加強更省時省力壹些。
　　“自然是可以的。”宋平思考了壹下，繼續說道：“只是需要進行大改。”
　　用敵軍建設起來的營地作為前進基地，是有那麽壹些風險，包括營地是由敵軍建造，敵軍肯定掌握營地的弱點這壹條。
　　甚至不排除還有更危險的隱患，例如敵軍有沒有可能挖了地道。壹旦真的有地道的存在，敵軍反攻的時候絕對會利用地道。
　　李匡並不會忽視那些風險，對宋平點頭說道：“就交給長史了。”
　　壹旦這個營地真的有反漢軸心聯軍留下的後手，他們絕對是不甘心用在壹些小打小鬧上面，會當成殺手鐧。
　　那只是壹個必要的保障措施，其實只要漢軍保持向前推進的態勢，將戰線壹直往西面推進，就是這個營地存在壹些貓膩，敵軍也要大兵壓近的狀態下才能利用到極致。
　　他們“接收”了反漢軸心聯軍好不容易建造起來的營地，戰事打到這樣的局勢，等於是反漢軸心聯軍試圖攻進安西都護府的意圖遭到破滅。
　　反漢軸心聯軍的主力部隊崩潰了，該區域的反漢軸心聯軍卻不止是有壹支部隊，主戰場周邊是有著數量或多或少的其余反漢軸心聯軍。
　　李匡在接下來面臨兩個選擇。
　　第壹個是帶著主力繼續向西推進，能打多遠算是多遠，迫使反漢軸心再次組織大軍過來阻擊，將戰局的主動權壹直掌握在手裏。
　　另壹個選擇是將戰線穩在當前的位置，拆散手裏的部隊去攻擊之前沒來得及搭理的那些敵軍，使這壹場交戰的戰果達到最大化。
　　“職以為，擴大戰果是最優的選擇。”宋平給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們的兵力太少，戰線拉得越長危險就越大。”
　　李匡就是因為這個才出現猶豫。
　　別看他們看似輕易就擊敗了敵軍的主力，其實不過是火器運用下的壹種非平衡體現，敵軍那麽容易就崩潰大部分是因為受到火器的震懾。
　　要是沒有使用火器的常態戰爭，漢軍面對敵軍構建的城墻防禦工事，沒可能像擁有火器那樣直接硬撼上去，繞路攻擊才會是正確的選擇。
　　敵軍的城墻工事在漢軍的攻擊下，是連第壹波攻勢都沒有撐住，導致了反漢軸心聯軍的心理崩潰，戰局才是現在這種模樣。
　　兩軍交戰士氣為先，講究先聲奪人就是打擊對方的士氣，首波攻擊呈現的效果有多大，雙方士氣的變化就會有多大。
　　現在反漢軸心聯軍的士氣是徹徹底底的崩了，跌落到幾乎沒有下限的地步，但其實這個只是暫時和充滿不確定性的。
　　“也好。”李匡接納了宋平的意見，講出宋平沒說的原因：“逼得太緊，逼到他們覺得沒活路不得不拼命，的確不可取。”
　　宋平的回應是笑了笑。
　　主要還是因為投入戰事的漢軍數量不足，真正算是正規軍的也就兩萬三千人，又被分割成為七個部分。
　　李匡是將壹萬四千的正規軍集中起來成為尖刀，但僅僅是這麽點兵力完全不夠，繼續向西推進，越是向西可以預估敵軍拼命的決心就會越增加，同時敵軍壹直都處在數量優勢，真要形成孤軍深入的態勢，他們是不用擔心缺糧，可是火器部隊的彈藥補給會成為壹個大問題。
　　宋平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挺多，包括戰功的核實與記錄，營地改建，後勤軍需補充，對各個小國和小部族進行邦交攻堅。
　　漢帝國的隨軍長史就是壹個大管家，基本上就是幫主將幹雜活。要是這個隨軍長史在謀略方面強壹些，幹雜活的事情是會交給隨軍贊畫。
　　宋平很清楚自己擅長不是謀略，是對於雜事的處理以及統籌。
　　關鍵是漢帝國真不存在謀略大師，主要是與漢軍的作戰風格有關，漢軍通常都是以面對面的方式與敵軍交戰，長久的習慣形成下來，漢軍逐漸在將習慣變成僵化。
　　壹支軍隊壹再用同壹個方式獲得勝利，他們就會堅信那樣的打法最適合自己，結果是作戰風格固定了下來。
　　這樣的部隊要是突然被納入不同風格的指揮官麾下，作戰的風格突然轉變，只有那種真正的優秀將帥才能發揮出他們的戰鬥力，要不然通常是會讓這樣的部隊戰鬥力下降，乃至於被殲滅。
　　很簡單的道理，壹支明明在正面交戰能打得很強悍的軍隊，偏偏是被拆散了調動到敵軍後方打遊擊，真不是那麽合適啊！
　　在接下來，安西都護府的這壹批漢軍，他們留下六千正規軍和壹萬五千郡縣兵，其余都被拆分出去會合後面增援上來的己方部隊，針對還留在戰線後方的敵軍開始進行清理。
　　僅是短暫休整了壹個夜晚的劉慎所在部隊，他們得到開拔的命令時，正是處於檢修燧發槍的時間點。
　　“槍管發射五六十發已經被磨損，不再有什麽精準度。”紀海正在擦拭槍身，壹點嘀咕：“我們何止發射了五六十發，上百發都有了。”
　　漢軍目前使用的十二式燧發槍，它射擊壹百三十次以上之後，槍管就隨時會有崩裂的危險，實際上打了壹場大型戰役就到了應該更換槍管的地步了。
　　火器部隊自然是有攜帶替換的槍管，儲備的燧發槍必然也會有。
　　不過，作為儲備目的的燧發槍是在緊急時刻才會動用到，平時是選擇更換槍管。
　　作為步槍兵，他們肯定是要有關於更換槍管的訓練，至少掌握更換槍管的技術，只是相比專業的維護後勤兵來說，速度方面和完善度絕對是會差上不少。
　　劉慎就在幹更換槍管的活，不是他自己的槍械，是幫助麾下的士兵。他聽到紀海的抱怨皺了下眉頭，要不是紀海在抱怨的同時手裏不停，少不了是會呵斥壹頓。
　　作為壹個“二代”的紀海，某些行為方面太跳脫了，是壹個合格的士兵，卻不是壹個會讓軍官喜歡的士兵。他自己也清楚這壹點，只是他對在軍隊的發展真沒什麽展望，不會幹惹事的事情，那壹張嘴的碎碎念卻沒打算改。
　　“速度快壹點！”劉慎環顧了壹圈，對壹片忙碌的袍澤喊：“我們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他們從戰場上下來之後，是被勒令進行休息，主要是盡快恢復狀態，準備應付時刻可能再參戰。
　　再次開拔的命令是在早晨九點被下達，出發的時間是午飯後的正午壹點半。
　　“這把已經屬於無法修復了，登記壹下……”劉慎將手裏的燧發槍放到屬於待修理的那張桌子上，對站在旁邊的士兵說：“去找軍需官領新的。”
　　也不知道這個士兵是怎麽使用的槍械，前端槍管竟然是出現了明顯的彎曲。這樣的損傷並不是他們現在能修復，只有送去後勤部了。
　　“屯長，我……”趙秀滿是忐忑地說：“刺向敵兵的時候，沒發現刺刀脫落，所以才……”
　　槍管經過壹再射擊，金屬肯定是會出現軟化，再狠狠地捅到地上，撞擊力將槍管弄得彎曲真不是什麽搞笑的事情。
　　類似的情況沒少發生，劉慎雖然無奈卻也難以苛求什麽，人在拼命的時候真無法去註意太多的細節，手裏有什麽家夥就是用什麽，還知道按照訓練捅出刺刀算是很好了。
　　開拔的最後期限前十分鐘，劉慎放棄了對難以保養的燧發槍，是統計壹下直接上報到軍需處。
　　他們這壹屯在作戰時沒有減員，來時多少人現在還是多少人，倒是需要更換的槍械達到三十七把。
　　“這麽多？”秦松看到劉慎交上來的數據，蹙著眉頭看著劉慎，先是壹句疑問，隨後點了點頭：“準了。”
　　劉慎是在羞愧之下轉身離去。他剛才知道自己這個屯並不是需要動用儲藏槍械最多的，可他們同時也不是參戰最激烈的。
　　壹直處在戰線前列的另外那個屯，需要動用儲藏槍械也才四十六把，還基本都是因為發射讓槍管到了報廢的程度，可不是士兵的壹些失誤導致槍械報廢。
　　“我們的這位殿下已經做得很好了。”趙平笑了笑，在那張數據單上蓋章：“身為貴胄上了戰場，能聽從命令，還能指揮部隊發揮有效戰鬥力……”
　　秦松看了壹眼趙平，知道要是換個人趙平會是不同的嘴臉，甚至自己剛才都少不了壹陣訓斥，但這個就是現實。
　　他們對劉慎肯定會有壹些特別照顧，才沒可能真的做到無視劉慎的身份。真要是無視劉慎那特別的身份，那才是真的傻了。
　　當然了，他們就算照顧劉慎，通常也不會做得太過明顯，不是顧忌軍中的其他人，是不想傷到劉慎的自尊心。
　　回到部隊的劉慎，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和郁悶。他當然知道自己被特殊照顧了，沒有將被特別照顧當成什麽值得自豪的事情，是真的感到羞愧。
　　“屯長？”徐光看出了劉慎是什麽心情，說道：“馬上便要開發，還要專心部隊管理才是。”
　　劉慎年紀還太小，壹些事情藏不住，就將自己的想法對徐光說了壹下。
　　“殿下畢竟是貴胄……”徐光換了個稱呼，直白地說：“身為貴胄上戰場，不是作為監軍，更沒有待在絕對安全的後方，殿下是獨壹份了。便是有些不完美，可這個才是真實，換作事事完美，殿下就該失望了吧？”
　　劉慎想了想也是那個道理，真要是什麽都完美，不就等於是什麽都被刻意安排好了嗎？他到軍中就會成為壹個天大的笑話，這壹段人生旅程不會成為佳話，相反會成為壹個會被後人恥笑的“政績工程”。
　　“我大概只能參加這壹場戰事了。”劉慎年紀小，壹些該懂的卻是會懂：“母親知道我上戰場，壹定會向父親哭訴哀求。便是諸位大臣也會向父親納諫。到時候……”
　　徐光眼睛迷了壹下，他不知道天子會是什麽想法，甚至無法猜測天子會有什麽回應，但那對劉慎絕對不會是好事。
　　“屯長。”徐光再次改換稱呼，極度認真地說：“壹旦陛下詢問妳要不要回去，妳或許應該選擇留下來，至少全程參與這壹場戰爭。”
　　他們被各自的父親送了過來，能與劉慎建立交情最好，便是連臉熟都辦不到，有了在劉慎麾下當兵的履歷，日後得到的助益也絕對不小。
　　徐光當然無法保證劉慎在戰場上沒有危險，建議劉慎留下來也是有私心，但他真的希望劉慎有更多的經歷，好在有可能登上大寶後，對戰爭又更深更實際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