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大漢威武

　　面對看去壹大片高速向自己馳騁而來的騎兵，需要多麽大的膽量才會內心毫無波動？
　　大多數人身在戰場，面對大股敵軍騎兵向自己沖鋒的時候，其實是雙腿發軟，甚至是褲襠早就濕了，不是不想逃，是雙腿發軟無力，再來是被左右的人夾著，還有軍法的震懾，要不十個有七八個內心其實想的不是拼命，是想要轉身逃跑。
　　身處外圍戰線的薩珊步兵，他們先經受了己方潰逃騎兵的壹輪沖撞，再面對漢軍騎兵的趁機近身突擊，還被奔射了幾次，實際上每壹個人內心都是崩潰狀態。
　　戰線的組成，很多時候就是為了裹挾心態崩潰的士兵繼續作戰。
　　人擠人的狀態下，前方的士兵心裏崩潰了，可是後方的士兵並不知道前方發生了什麽，這樣壹來就是前方的人想退，後方的人想上，不明情況的士兵擠著心態崩潰的士兵杵在原地。
　　現在的情況是，被擠在前排想退又退不了的薩珊步兵，他們明明都不想打了，可是依然要眼睜睜地看著漢軍的突騎兵高速馳騁著不斷逼近。
　　前方的薩珊士兵怕得要死，壓根就不存在什麽阻擊漢軍騎兵突進的行為，甚至可以說是背後朝向不斷逼近的漢軍，只顧著扒拉友軍想要奪壹條生路。
　　後面不明情況的薩珊步兵，他們是肩並肩和人擠人不斷向前挪動。
　　那些薩珊弓弩手，是聽從口令不斷進行射箭的行為，他們不會知道自己射出去的箭矢有什麽成果，有的只是重復聽取軍令反復射箭，很多時候連應該射擊什麽樣的角度都是胡亂來。
　　兩個方向都有漢軍的突騎兵在不斷逼近薩珊的戰線，沖鋒到薩珊弓弩手射程範圍之內後，他們其實並沒有舉盾的動作，是手持騎矛隨著戰馬馳騁的顛簸而在上下起伏，任由箭矢射在自己的身上。
　　漢軍的突騎兵的甲胄並不怕箭矢，尤其是不怕薩珊那種箭鏃類型的箭矢。他們身上是板甲，只是還遺留了鱗甲的壹些特征。除了外面能夠被人看到的那壹身甲胄之外，裏面還有壹層鎖子甲和身穿多層的絲綢內衣。
　　這樣壹來的話，就算是板甲沒有擋住箭矢，鎖子甲也會卡住穿透了的箭鏃，身上的絲綢衣服再“扯”住箭鏃，實際上只是受了壹點皮肉傷，除非是被命中眼睛，要不然就算是身上插著數十根箭矢，不造成大量流血還是能夠生龍活虎繼續交戰。
　　第壹批漢軍突騎兵突擊上去，剎那間是將薩珊的步兵戰線撞凹進去壹大片，只是進行沖撞的漢軍突騎兵基本上也是陷了進去。
　　沖撞產生的剎那，漢軍突騎兵被甩飛，落下去的時候難免是會砸到底下的薩珊士兵。
　　如果他們能夠反應過來，人是還被頂著就抽出了腰間的戰刀，對著下方見誰砍誰。
　　要是甩出去後被尖銳的武器刺到，基本上鐵板是會經受住，人卻是成為翻滾下落狀態，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反應過來。
　　漢軍突騎兵當然不是壹窩蜂部分梯隊地沖撞，是每壹次壹個縱隊，上壹批沖撞完畢之後，下壹批會間隔個十來秒再沖撞上去。
　　反復地沖撞之下，不到三次薩珊組織起來的步兵陣線就已經瓦解。
　　在前方步兵陣線瓦解之前，處於後方的薩珊弓弩手是早就得到命令轉身撤退，但通常是被完成鑿穿的漢軍突騎兵追上，被逮到就等於死亡。
　　漢軍突騎兵完成鑿穿之後，後方還不斷有其余的騎兵在沖進薩珊營地。
　　從漢軍抵達到完成突破第壹道薩珊陣線，不過是過去二十分鐘不到的時間。這樣的結果在漢軍看來是理所當然，薩珊這壹邊其實也沒有感到多麽大的意外。
　　薩珊這邊意外的是，己方竟然是能堅持至少三波的突擊，不是在第壹次遭遇突擊的時候就造成崩潰。
　　北面的碰撞是最先發生，西面緊隨其後。
　　北面的突破率先完成，西面是晚了大概五分鐘左右，而這個時候對薩珊東面戰線發起攻擊的漢軍騎兵才剛剛發起沖鋒。
　　抵達戰場的漢軍自然是不會比薩珊軍隊數量多，只是作為進攻的壹方漢軍是掌握著主動權，尤其是薩珊並沒有騎兵在周圍遊弋的狀態之下。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將麾下高速機動的兵種派出去，為的是能夠拖住漢軍進軍的速度。在他想來哪怕是戰敗，同為高速機動兵種的前提下，有可能全軍覆沒的只會是戰車兵，騎兵脫離戰場還是沒有問題。
　　事實上，騎兵要是見機得快，的確是很難被糾纏住，但那個是不交戰的前提。壹旦真的互相糾纏起來，都是騎兵不會是還能想走就走。
　　正確的決定，卻是遭遇到了前線指揮官的反應遲鈍，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派出去的機動力量跟全軍覆沒幾乎沒有區別。
　　站在高處總覽戰場的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額頭上已經是布滿了冷汗。
　　第壹道陣線是起到了阻攔漢軍的作用，但實際上也僅僅是稍微阻攔了壹下，為後方組織和完善防禦線爭取了多壹點點的時間。
　　沖殺進薩珊營地的漢軍騎兵，突騎兵是筆直地逼近波斯人組織起來的第二道防線，他們在行動的過程中橫沖直撞，壹個又壹個帳篷顛倒和破碎，所過之處壹片狼藉。
　　在沖鋒的同時，漢軍突騎兵再壹次完成了梯隊分層，浪潮壹般的沖撞戰術組成，很快就對薩珊軍隊組織起來的第二道陣線沖撞上去。
　　與此同時，漢軍的輕騎兵和弓騎兵，他們是在避開己方突騎兵沖鋒路線，成隊或是零散地對薩珊第二道陣線進行騎射。
　　剛才處在第壹道防禦線的薩珊將士，他們是在陣線瓦解掉之後，幾乎沒有波斯人能夠成功地逃回後方，就算是暫時沒死也是身在滿滿都是漢軍騎兵活動的外圍營盤，不少人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然後被沖馳而過的漢軍戰馬撞飛再踩踏。
　　數千人，幾乎是壹眨眼的時間就成為戰場上的壹具屍體，是被正在組織第二道防線的薩珊將士看在眼裏。
　　導致的是薩珊第二道防線的士兵情不自禁向後退，再有不斷被射過去的箭矢，防線壹定程度出現了扭曲和混亂。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是睜大眼睛看著漢軍突騎兵對己方第二道防線撞上去，看到僅是第壹批漢軍突騎兵就撞得防線凹了壹大片，壹顆心徹底沈下去。
　　突圍？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是沒有想過的。他多少是壹名將軍，怎麽會不清楚失去機動力量之後的任何突圍都是妄想，還不如直接雙膝壹軟，跪地上請降祈求敵軍能夠仁慈善待。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現在需要思考的是，壹旦局勢不可挽回，是該玩命地掙紮，還是將兵器橫在脖子上壹拉。
　　“投降？”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就那麽看著己方的第二道防線被壹扯就破，人需要扶著圍欄才不至於軟倒下去：“向漢人投降……下場不會太好……”
　　他們這種領兵出征的薩珊將軍，直系親屬基本上都在泰西封，是受到了阿爾達希爾皇室的妥善照顧。
　　前壹個向漢帝國投降的薩珊將軍，他死沒死沒人知道，反正在泰西封的親人沒壹個活了下來。
　　第二道防線是在漢軍騎兵的沖裝謝下崩潰了，隨後再壹次陷入了被後續漢軍騎兵各種沖撞和馬蹄踐踏之中。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臉頰不斷地抽搐，他已經不指望第三道防線能夠有什麽作用，只能猜測營盤多久會被漢軍徹底攪亂。
　　從大體的態勢上來看，連續兩道防線被漢軍突破之後，薩珊營地已經是陷入了不可避免的混亂。
　　整個營地裏到處都有在亂跑亂竄的人，局部更是出現了自相殘殺，無論是從哪方面來看這壹支薩珊軍隊已經是處於崩潰狀態。
　　連續突破兩道防線之後的漢軍突騎兵，他們實際上是已經失去了再次沖撞第三道防線的能力。
　　不是說這壹批漢軍突騎兵不能打了，是胯下的戰馬連續兩次加速再沖撞，體力被消耗得太過厲害，壹旦突騎兵沒有了速度，再去進行沖撞會是壹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後續的突騎兵卻是還沒有上來，發現這壹情況的輕騎兵瞬間有了決斷。
　　“嗚嗚嗚！！！”
　　雄厚的號角聲被吹響，第壹批漢軍輕騎兵放棄清理戰場，是慢慢匯集起來，向前移動中再慢慢組成鋒矢陣的騎兵沖撞陣型。
　　戰馬疲憊，戰時又難以更換坐騎的突騎兵騎士，他們接替了輕騎兵清理殘余敵軍的任務。
　　第三道防線的薩珊士兵，他們看到漢軍那麽快就出現在自己面前，其實是已經懵逼狀態。
　　按照這壹些薩珊士兵的想法，前面可是至少有五六千友軍，無論怎麽樣也該擋住壹個小時以上吧？可是不到十五分鐘而已，漢軍竟然就殺上來了！
　　“逃啊！”
　　“我不想死……”
　　“逃，逃……”
　　正在提速沖鋒的漢軍輕騎兵瞬間是露出了狂喜的表情，他們原本是已經帶著生死有命的決心要沖上去，下壹刻卻是看到前方的敵軍自行崩潰。
　　哪怕是突騎兵沖陣，其實也是帶著很大的風險，尤其是第壹批沖撞上去的騎士，幾乎就是九死壹生的事情，用自己的性命在為後續的友軍打出壹個勝利的開局。
　　輕騎兵去沖撞步兵的嚴密陣型？要說突騎兵是九死壹生，那麽輕騎兵就是十死無生。
　　正常情況下，輕騎兵向敵軍的密集步兵沖鋒，其實是恫嚇的心思多過於真的要沖撞。能將敵軍嚇得崩潰散去隊形，是會真的殺上去；要是敵軍的步兵依然保持緊密陣型，他們最多最多就是射上壹輪箭矢，就該自己從側面灰溜溜地撤離了。
　　現在的情況是，薩珊的營盤北面最先崩潰，然後這壹邊的崩潰影響到其它局部，導致的是形成效應的潰逃止都止不住地發生了。
　　“為漢奴婢，投降不殺！”
　　“頑抗，盡誅！”
　　波斯人聽得懂漢語嗎？其實他們是聽不懂的。
　　不過，有些薩珊士兵看到漢軍放過了跪地投降的人，發狠地追殺反抗的人，驅趕逃奔的人，腦子沒有下線就立刻知道怎麽樣能夠活命。
　　不想死的薩珊士兵壹個又壹個有樣學樣，他們發現漢軍果然沒有殺掉自己之後，是先松了壹口氣，隨後是嚎啕大哭起來。
　　“太慘了，真的太慘了！”
　　“壹天都沒堅持住，我們怎麽和漢人打啊？”
　　“到底是誰要和漢人開戰的……”
　　現在再去說這些又有什麽用？難道是確定漢人果然如傳聞中那麽能打，自己敗了是理所當然？
　　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看到第三條防線崩潰，前線的士兵出現成批成批投降的現象，怎麽還會不知道大勢已去。
　　“本將軍……”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現在反而是放松了：“要與漢軍力戰而死，誰願意追隨？”
　　幾個人相續開腔，都願意榮譽地戰死。
　　下了地面之後，多斯帕爾斯·迦南狄納掃視了壹眼被集結起來的不死軍，邁步向著前線而去。
　　差不多是薩珊士兵開始大批投降的時候，李壇是出現在了戰場。
　　“白沙瓦的情況怎麽樣？”李壇看向白沙瓦的方向：“看煙的覆蓋……火勢很大啊！”
　　現在無論是哪個國家或是民族，蓋房子絕對是缺不了木頭，壹旦發生火宅又被蔓延開來，想要滅火真的不是那麽容易。
　　李壇對白沙瓦沒有多少直觀印象，出發前倒是看了馬斌送回去的情報，馬斌的描述中白沙瓦是壹個亂到不成樣的城市。
　　對於城外正在激戰，寄多羅卻是沒有哪怕壹個人出來助戰，李壇是有兩種決定。
　　要是白沙瓦淒淒慘慘，李壇自然不會要求更多。
　　要是白沙瓦有能力而不出來，李壇接下來就不會有什麽仁慈。
　　“郎將，敵軍主將請求致師之戰。”
　　“致師？”
　　李壇覺得薩珊的將軍是腦子毛病了，面臨大敗的結局，要求單挑？
　　“本郎將不想再等。”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