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廚

二子從周

歷史軍事

大宋皇祐四年,壬辰。 西蜀王小波李順起義已經過去五十七年,盜販茶鹽的現象又重新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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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向守忠

蘇廚 by 二子從周

2021-7-9 21:48

  “今天蘇容說這些,哥哥知道後,肯定會大加責罰,但是蘇容對太後壹片仰慕之誠,知而不言,則是不忠。”
  “娘娘,張乖崖治蜀之時,斬盜壹文錢庫吏的判詞,那是‘’繩鋸木斷,水滴石穿。’”
  “制度實施的關要,就在於防微杜漸。”
  “所謂積羽沈舟,群輕折軸。娘娘,約束他們,就好像當初約束哥哥那樣,才是成全之道啊。”
  “任內官忠勞勤懇,是不用懷疑的。但是在仁宗大行之後,這片愚忠,卻沒有起到好作用。不但於娘娘不利,於皇家不利,於國事不利,就連於其自身的保全,同樣不利。”
  “汴京的物價,這段時間王爺自當知曉,所謂的天價供奉是怎麽回事兒,娘娘也應該清楚。”
  “這些事請,要是再被不明究裏的小民到處宣揚,誰還會相信大行仁宗皇帝,連羊肉羹都都不肯多吃壹口?連幾十年的破舊絪褥都還在用?夏日在宮裏裏,只搖著壹柄價值十文錢的白葵扇?”
  “天下人只知道,皇家享用的是十萬錢壹小瓶的永春露,是二十萬錢壹只的羔羊,是近千文壹枚的雞蛋——這分明就是導君以諂,而陷上於惡!”
  說完輕輕跪下:“娘娘,蘇容今日之言,如有沖撞,但請責罰。”
  任守忠被蘇小妹說得惱羞成怒,跳起來就要動手:“小賤人妳還要挑撥離間!是沒被掌過嘴是吧……”
  這時就見門外來了壹個小內使:“喲,向都知這是在鬧什麽呢?”
  任守忠怒氣未消:“李憲!妳來此作甚?”
  李憲沒有理他,躬身說道:“娘娘,王爺,官家有召,宣見向都知。”
  曹太後對這個官家有些警惕:“宣守忠幹什麽?”
  李憲笑道:“娘娘,這是韓相公的建議。”
  “仁宗山陵已經合土,韓相公在交卸山陵使差遣時提到,為此操勞的臣工,理應有相應賞賜。”
  “這事情拖了很久,還是相公堅持才定了下來。內省之中幾位都知,催辦物資頗為得力,現在到了論功之時。”
  任守忠又驚又喜:“喲,這還有咱家的份?”
  “任都知催辦之功,明眼人都清楚的。”李憲笑道:“不過都知怕是要快些,那幾位啊,呵呵呵,現在正在韓相公那裏誇功呢。”
  任守忠拎著袍腳就往外跑:“娘娘,老奴去去就來,大行皇帝的事情,誰有老奴上心啊?!這論功的時候,怎麽什麽死貓爛耗子都跳出來了,要不是小李來知會,怕是都能活活錯過喲……”
  李憲看了看任守忠小步碎跑的背影,轉身笑著再次對眾人施禮:“都知的身體還是那麽清健……娘娘,王爺,那小臣也告辭了。”
  總算是重新清凈,曹太後趕緊將蘇小妹拉起來:“我的小伶俐人兒,這哪裏還是姑娘,簡直就是烏臺諫官,當朝禦史!”
  蘇小妹卻皺眉道:“王爺,趕緊跟任內使去看看吧。”
  趙頊“啊”了壹聲:“怎麽了?”
  蘇小妹說道:“任內使,怕是回不來了。”
  曹太後和趙頊都是大驚:“為何?”
  蘇小妹說道:“那個李憲,哪裏有什麽詔書?從頭到尾就用了壹張嘴,哄得任內使自投羅網。”
  “王爺,任內使縱然有諸多不是,但畢竟是太後身邊的老人,就算發落,也要有些體面才行。處置壹個內官,對韓相公來說本是小事情,可寬可嚴。王爺去看著他們,不能讓外朝官們做得太過。”
  趙頊這才反應過來:“哎呀,那我趕緊去看看去。娘娘妳放心,任內官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孩兒不會讓他沒了著落。”
  太後有些憤然,待趙頊去後才說道:“連身邊伺候幾十年的老人都要給老身處置掉,他眼裏還有我這個太後嗎?!”
  蘇小妹淡然道:“娘娘,有些人,以前持寵而嬌,後來將娘娘拉來擋箭。有利自己收之,又怨則歸於娘娘。外臣和官家想要料理,卻要顧忌娘娘的想法,這就成了投鼠忌器之勢。”
  “積怨已深,咎由自取。娘娘,任內使怕是救不得了,韓相公肯定是手握了鐵證,才敢如此行事。”
  “其實如此也好,正好利用機會,重申制度,整頓身周,將壞事化為好事兒。”
  “只要天下百姓眼裏心裏有他們的太後,娘娘就安如泰山。”
  “至於日常用度,我們有了琉璃作坊,自力更生就行,做得好了,還能反哺官家,朝廷。”
  “與其我有求於人,不如人有求於我。這就是自立自強,不倚賴別人的施舍。哥哥說過,這就是無求不諂,無欲則剛。”
  “有了這十六萬貫,什麽事情做不得?當年哥哥帶著我們自食其力之時,可是從削竹為鉤,塑泥為盆開始,再看如今眉山,是什麽局面?”
  太後拉著蘇小妹的手,眼圈有些發紅:“可惜身邊壹直沒有個明白人,才鬧到如今這地步……”
  蘇小妹牽著太後的手:“無妨,王爺對太後非常孺慕,皇後也是太後壹手養大。過去的,我們便讓它過去。”
  “國朝制度,後宮不幹朝政。但是不幹朝政,並非無事可為。哥哥說挑幾件小事情做起,做得好了,最後對國家也是大利……”
  ……
  任守忠如今正跪在冰冷的地上,韓琦在上邊正襟危坐,冷眼看著他。
  任守忠冷汗淋漓,早沒了在太後身邊囂張跋扈的樣子。
  韓琦厭惡地看了他壹眼,壹字壹頓地說道:“任守忠,妳奸邪反覆,謀間兩宮,罪該致死。”
  任守忠喊道:“我沒有,我對太後壹片忠心,相公不能信口汙人!”
  韓琦丟下壹份文書:“這是從宮人哪裏收集的證據。當初皇上登基,本應由妳請太後下書,主持儀典。而妳卻膽大妄為,企圖阻撓。”
  說完又丟下壹份:“皇上有疾,言語有失。妳不思勸導,反而行離間之詞,稱其不君不孝,還於內外宣揚。”
  然後又丟下壹份:“差辦山陵期間,四處妄索,攪擾州縣。打著太後的名頭,私收庫藏三萬余貫,而慈壽宮內,所得未過三千!”
  “任守忠,就憑這些,足夠妳掉十個腦袋!”
  “司馬大諫,呂殿史,凡十數章請誅爾於庭。妳非但不思悔改,以為自己有太後倚仗,愈加猖狂。今天,妳是活到頭了!”
  任守忠無可抵賴,但是他長期在宮內當差,對制度相當熟悉:“相公妳嚇唬不了我!就算妳要處置我,敕告還得符合程序!這事情壹天完不了!太後會來救我的!她老人家不會讓妳們為所欲為!”
  韓琦勃然大怒,壹拍驚堂木:“狂悖失心之徒!事到如今,妳還要牽扯娘娘嗎?!”
  說完取出壹份敕告:“不好意思,我這裏現在就有壹份空白敕告,歐陽參政,趙參政都已經簽署,只要填上妳的罪行,立刻就能發落!我倒要看看誰能救妳!”
  就聽屋外壹個清朗的聲音喊道:“且慢!”
  任守忠如同將死之人重新獲救,欣喜若狂:“來人了!娘娘派人來救我了!相公妳治不了……”
  及待轉頭,見是趙頊,不由得魂飛魄散。
  韓琦站起身來:“老臣見過王爺。”
  趙頊將地上的證詞都撿拾起來,認真地壹頁頁看過,不理地上抖得篩糠壹般的任守忠:“相公,這些都確實了?”
  韓琦拱手道:“王爺,這些都是司馬大諫和呂殿史收集的,鐵證如山。”
  趙頊扯了扯嘴角:“相公準備如何處置守忠?”
  韓琦冷氣嗖嗖往外冒,咬著牙道:“罪不容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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