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待命

　　丁枚突然消失，壹個身份不明的聲音為此說了壹聲“謝謝”，陸林北立刻進入網絡，可是沒用，他找不到任何線索，在網絡中隱身的本事，雖不常見，但也不會是他獨壹份。
　　陸林北剛回到身軀裏，就聽到撞門聲，崔築寧從外面沖進來，看到陸林北睜眼，他不由得壹楞，然後道：“妳剛才進入網絡了？”
　　“是，妳壹直在監控我？”
　　崔築寧略顯尷尬，很快恢復正常，“自從遭到綁架之後，我覺得對妳應該多加壹重保護，所以監控妳的房間。”
　　陸林北微壹轉念，覺得崔築寧很可能沒有撒謊，之前他曾經在研討會會場趁著打瞌睡進入網絡，並沒有被發現，說明受到監控的不是他本人。
　　“妳看到我與機器人對話了？”
　　“嗯。”崔築寧看向壁龕，“他說的話可有點奇怪，居然聲稱自己曾是癸亥的壹部分——他最後的話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謝謝’妳？”
　　“他很可能已經遭到刪除，那聲‘謝謝’來自刪除者，不是五號。”
　　“刪除者是癸亥嗎？”
　　“我不知道，但這次刪除肯定符合癸亥的意願。”
　　“所以妳進入網絡想要尋找刪除者？”
　　“是，沒有找到，他的隱身能力，比我只強不弱。”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沒關系，即便機器人所說的壹切都是實話，那也是甲子星的內部事務。”
　　陸林北笑了笑，他進入網絡的時間不到壹分鐘，令崔築寧來不及做出合理的思考，反而暴露了秘密，他不想指出這壹點。
　　崔築寧也打算避而不談，準備告辭的時候，卻改變主意，“監控是情報工作的壹部分，我自己的房間肯定也受到監控。”
　　“我明白，很早以前，我聽過壹個笑話，說是壹名間諜要在目標的辦公室裏安裝壹枚監控裝置，順利潛入屋中，到處檢查壹遍，最終無奈地與上司通話，說‘實在沒地方，合適的位置都被其它組織的設備給占據了’，上司說‘妳撒謊，我明明看到妳身後還有壹塊地方沒檢查到’。”
　　崔築寧大笑，“我也聽過這個笑話，大概只有同行才覺得好笑吧。”
　　“同行也會互相理解，雖然只是暫時回到這個圈子，但是請崔處長在這段時間裏將我當成同行對待。”
　　“當然。妳休息吧，明天咱們再聊。”
　　“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崔處長也能調查壹下機器人五號的去向，他說的話未必全是事實，但是咱們應該抓住每壹條線索。”
　　“好。”崔築寧簡短回道，走出房間。
　　陸林北確實不在意房間受到監控，照常上床睡覺，滿腦子都是機器人五號的聲音，十分鐘後，他終於承認自己束手無策，於是堅決地將聲音攆出去，專心入睡。
　　第二天早晨，他在餐廳裏沒見到崔築寧，飯後不久，陸葉舟直接來他的房間，敲門進來，笑道：“酒醒沒有？”
　　“還有壹點頭疼。”
　　“我也壹樣，真姐跟沒事人壹樣，早早就出門去了，讓我過來給妳做‘保鏢’。”
　　“我現在這麽重要了？居然要葉組長親自來做‘保鏢’。”
　　“別說‘保鏢’，妳現在就是讓我陪妳睡在壹個床上，我也得接受，妳就是這麽重要。”
　　“妳永遠也別想睡在我的床上。”
　　“咱們從前住在同壹間屋子裏，妳的床我睡過不知多少次，怎麽妳壹結婚就不可以了？”
　　“去！”
　　陸葉舟大笑，人沒有閑著，滿屋亂走，單手托著微電腦，到處都要查看，時不時在微電腦上進行操作，七八分鐘後，說：“幹凈了。”
　　“妳確定？”陸林北見識過太多強大的硬件與軟件，對儀器不太信任。
　　“我確定已經做了壹切能做的預防，如果還有我沒查出來的設備，那也不能怪我，是這臺微電腦不夠先進。”
　　“嗯，以妳推脫責任的本事，已經夠資格升職，做更大的官兒了。”
　　“哈哈，借妳吉言，我確實盼望著能再升壹級。”陸葉舟示意陸林北走向窗口，看向外面的小廣場，伸手遞來壹枚半環裝置，然後拿出另壹枚，卡在脖子下，壓低聲音道：“往下壹點。”
　　陸林北學他的樣子戴上半環，也壓低聲音說：“有點像翻譯器。”
　　“別看我，看窗外，這是聲音定向器，妳對著我說話，我聽不到。”
　　“新設備。”
　　“去年剛剛出現的玩意兒，不是每個人都有，關鍵這東西除了調查員，沒有任何市場。”
　　“不怕竊聽了？”
　　“咱們站在這裏說正經話，再到別的地方說些閑話，如果連這樣都能被監聽到，我也沒轍了，整個軍情處都沒轍。”
　　“情報總局的設備，不會超出軍情處的預料。”
　　“那倒是，但這裏是甲子星，屋子裏不知道藏著多少監控設備，沒準哪壹個就會超出軍情處的水準。”
　　“哈。”
　　“妳笑什麽？”
　　“那個笑話……”
　　“哈哈，我知道妳說的是哪個，說不定我耳朵裏會突然傳來真姐的聲音，‘嘿，小子，妳沒檢查身後’。”
　　兩人大笑，轉身回到客廳中間繞了壹圈，將這個笑話向各個角度引申，然後又回到窗口。
　　“真姐讓我告訴妳，暫時別管農星文，他躲得太深，不會在這兩天突然露出馬腳。”陸葉舟開始說正經事，“至於那次綁架，真姐去做調查，很快會有消息。”
　　“去哪調查？”
　　“真姐沒說，昨天晚上她聯系不少人，又派出去不少人，今天壹大清早出門，通知我來見妳，傳達幾句話。怪我，昨天醉得太厲害，沒辦法跟她壹同執行任務。唉，酒量不行，還得練啊。”
　　枚忘真顯然沒將崔築寧的事情告訴陸葉舟，所以他的“正經事”到此為止，問道：“妳有事情要說嗎？”
　　陸林北將昨晚與機器人的對話簡短復述壹遍，最後道：“我不知道這件事意味著什麽，很可能我犯下壹個嚴重的錯誤。”
　　“也可能只是壹次故弄玄虛。”陸葉舟的判斷與崔築寧相似，以為這是壹場騙局，“壹百多年前的人類？曾經與癸亥融合？那為什麽三十多年前他沒有阻止癸亥入侵甲子星，將所有居民都變成半人半機器呢？現在跑出來勸妳‘拯救世界’，不是很奇怪嗎？”
　　“是有壹點奇怪。”
　　“這東西跟算命差不多，每次……我是說普通的算命，不是慢慢姐那種。”
　　陸林北笑著點頭，覺得沒必要繼續保密，再次回到客廳裏，甚至將定位器從脖子上摘下來。
　　陸葉舟也摘下定位器，沒有停止說話，“有些命師，對客人總是同壹套話，不是大富大貴，就是大災大難，讓妳覺得自己很特別，然後就開始要錢，各種方法要錢。所謂‘拯救世界’，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陸林北點點頭，突然道：“妳找過別人算命？”
　　“沒有沒有，說到算命，我只信慢慢姐壹個……因為工作需要，我見過幾位命師，聽他們胡說八道，但我根本不信，也沒給他們錢，這不叫算命吧？”
　　陸林北笑著搖搖頭。
　　兩人開始真正地閑聊，陸葉舟找來飲料，隨意得像是在自己家中，“軍情處現在是全力配合，情報總局終於開竅，願意接受我們的幫助，其實壹開始就讓我們參與的話，就不會有綁架事件了。”
　　將近中午，崔築寧來了，看壹眼陸葉舟，稍點下頭，客氣地說：“能借用陸上尉壹會嗎？”
　　“當然可以，是要我出去，還是……”
　　“請葉組長留下，陸上尉去我那裏，就在隔壁。”
　　崔築寧對自己的房間也不放心，拿出儀器，重新檢查壹遍，確認沒有問題之後，說：“楊廣漢逃跑了。”
　　“嗯？”
　　“總局通過趙王星的壹些關系，密切監控楊廣漢，事實證明，趙王星的部門與人員都不可信，就在昨晚，楊廣漢不知何時消失，直到三個小時前才被確認，監控者個個都說自己什麽都沒發現，至於監控設備——唉，現在的設備比人更不可信。”
　　“軍情處在趙王星上有自己的情報網，他們對楊廣漢應該有監控吧？”陸林北明知故問。
　　“有，而且持續壹段時間了，枚忘真之所以能提前得知綁架計劃，就是監控的成果，但是因為她的出手，楊廣漢由此猜出自己的住處不安全，增加不少防護措施，軍情處不得不暫停監控，也沒發現他的逃跑。”
　　“楊廣漢畢竟不是機器人，改造那樣壹具身軀既費時又費力，我想甲子星應該不會輕易將他銷毀。”
　　“嗯，只要他還活著，總能再找出來。就有壹個麻煩，我沒能爭取到時間，總局願意再給咱們壹點時間，可上頭不同意，非常堅決，要求壹切按計劃行事，既不能推遲，也不能提前。”
　　崔築寧萬分無奈，帶著歉意繼續道：“咱們缺少確切的證據，憑借調查員的經驗，咱們能察覺到危險，可上頭的人不理解這壹點，在他們眼裏，執行任務的人總是臨陣退縮，上頭不僅不能放縱，還要多加鞭策。”
　　“官僚往往如此，咱們只能遵守命令。”
　　“沒辦法。”
　　“時間確定了嗎？”
　　“就是今天，不壹定什麽時候，咱們兩個都要留在房間裏，接到命令立刻出發。”
　　“出發？”
　　“對，咱們要去壹個指定的地方，在指定的時間發起網絡入侵，到時候，壹切就都看妳的了。”
　　如果前方是壹個陷阱，幫著挖坑的人可不少，陸林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