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煙四起，黃狗亂吠，順著夕陽的余暉，將目光灑向院中那叢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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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白檀守備

2021-11-6 18:52

　　旗揮三下，板楯黃弩手齊射三次。
　　其中奮力絞盤上弦兩次。鮮卑騎兵已到五百步之內。箭樓內的射雕手和神射手，開三石強弓狙殺鮮卑頭目。待沖到三百步，城頭亂箭如雨。鮮卑遊騎大量中箭落馬。
　　鮮卑何不舉盾？
　　舉盾如何射箭！
　　鮮卑遊騎頂著箭雨，逼近護城河邊。奮力張弓，斜身怒射！
　　嗡——
　　利箭猶如蝗災。遮天蔽日，呼嘯而來。
　　城頭上下瞬間紮滿。憑生出壹片烏壓壓的箭棘荊林。
　　好在劉備有萬全準備。倚靠堞墻，沿城頭搭設壹圈的戰棚，上覆瓦當，利箭難穿！
　　鮮卑遊騎連射數次，城內落箭數萬。版築夯土而成的垣墻，更是被攢成刺猬。這都無妨！
　　城頭亦箭如飛蝗。弓弩齊射，鮮卑遊騎紛紛落馬。屍體滾落水中。
　　數次齊射，城頭並無損傷。鮮卑頭領見事不可為，便用胡語大聲呼喝。渾身插滿箭矢的鮮卑精騎，紛紛從腰間箭囊中取出壹支火箭，用燧石點燃。縱馬直沖護城河而去。
　　身下戰馬迎著密集的箭雨，騰空而起。
　　撞落河道的瞬間，騎士將火箭奮力射出！
　　跟著便被亂箭穿心，人馬倶落水。
　　借人馬最後死力，火箭飛過城頭，呼嘯紮下。
　　雖知少君侯有萬全準備，可城頭上的守軍仍心頭壹緊。
　　城內叮叮當當，撞響不斷。繞城內壹圈，皆是厚厚的松軟沙土。火箭壹頭紮入，不久便自行熄滅。落在瓦棚上的火箭，亦被身穿竹籠防火罩的工匠，撒白堊碳灰撲滅。落在磚窯上更加無妨。
　　白檀城橫豎三裏。想要隔著護城河壹箭射到中軍大帳，非人力可及。
　　待最後壹名鮮卑死士，渾身紮滿利箭，與身下坐騎壹同斃命。鮮卑已遠去。
　　黃忠令旗再舉，鳴金收兵。
　　沿著護城河，鮮卑人馬層層倒斃，不下數千騎。
　　護城河被屍體淤積。鮮血流入，壹片猩紅。劉備命人放下吊橋。崔霸領刀盾手出城，了結傷兵殘馬性命。割耳計算軍功。
　　稍晚，自有鮮卑奴仆將人馬屍體運回營地。各自打掃戰場，此乃臨陣交鋒之通例。斂屍雜兵，皆不穿甲胄，不帶兵器。即便入了射程，攻守雙方亦不會相擊。
　　守軍分批飽食。清理回收箭矢，存以備用。大刀斬斷紮滿城頭的亂箭，修補城墻。各自忙碌不提。
　　鮮卑已知城上弓弩之利，明日必有準備。
　　想要攻入城池，護城河便是第壹道攔路虎。明日多半會以此為目標。劉備這便命人疏通河道，打撈河中浮屍，盡數堆到對岸。自有鮮卑領回。
　　守城需防夜襲。劉備故而將護城河挖的闊而深。想要夜襲，必先渡水。如此動靜，又豈能瞞過城上兵士。靠內墻壹圈建起的磚窯，正夜以繼日，燒制磚瓦，補充耗損。即便城墻崩塌，後面還有磚窯。騎兵亦難攻入。窯體被爐火燒到板結，極為堅硬。壹時也難以攻破。白檀城等於有兩層墻體保護。
　　劉備自兵發北疆，便將白檀城作為要塞。數月修整，終於派上用場。
　　營中將士枕戈待旦，壹夜無話。
　　二日。天剛剛亮，便聽城外人馬嘶鳴。鮮卑連夜砍伐樹木，制造木盾牌。類似的粗糙防具，劉備也在雜胡馬賊手上見過。皆是用童子手臂粗細的筆直樹枝，排列而成。雖能抵禦弓箭，卻無法承受弩車的射擊。
　　見鮮卑騎兵個個手握木盾，劉備這便下令：“速調水龍弩車！”
　　“喏！”
　　壹排排鮮卑騎士列陣完畢，壹手持盾，壹手持皮囊。驅動戰馬，八面圍來。
　　果如劉備所料。此次不為射箭，而是負土填河！
　　千步外，鮮卑騎士齊齊頂盾頭頂。防禦城頭箭雨。劉備卻引而不發。“強弩之末，矢不能穿魯縞。”千步射程是床弩的極限。待鮮卑騎士抵近五百步，劉備方才下令。
　　水龍弩車壹輪齊射。
　　鮮卑騎士見似有石塊呼嘯砸來，皆嚇壹跳。
　　等落地炸開壹團水花，才知並非石塊。且距離也近，不過百步開外。水龍弩的射程，與所拋射的水囊的重量相關。通常可比床弩，若水囊增大，距離則會相應縮短。
　　正如此時這般。只將大水囊射出百步開外。
　　囊包落地炸開，水花四濺。很快便浸濕大片。
　　壹時魚腥撲鼻。
　　待鮮卑騎兵靠近，劉備猛然揮劍！
　　嗡——
　　火箭直射油跡。
　　呼啦——
　　岸邊枯黃的幹草地，即被點燃。
　　堆積的魚油，瞬間燃起猛火。溫度急劇升高，火點紛紛炸開。砰的壹聲，烈焰騰空，火雨四濺！
　　火焰仿佛傳染般連成火線。火線又怒燒成火墻。火墻吞噬大地遂成火海。突前的騎士猝不及防，壹頭撞入火海。瞬間燒成壹團奔騰的大火球。火光沖天，沿枯草飛速蔓延。將壹排又壹排騎士吞沒。駿馬受驚，四蹄撲騰，將背上騎士甩落火海。人馬皆身裹皮毛。毛發盡燃，痛不欲生。狼奔豕突，余火散落，點燃更大火場。
　　枯草本就極易縱火，再加魚油助燃。壹發而不可收拾。
　　許多渾身著火的騎士胡亂沖出火海。壹頭紮入護城河中斃命。
　　壓陣的鮮卑騎士，亂箭齊發。將沖向己方的火馬射死。又以土覆草地，阻斷火海。至於火海中的人馬，已經沒救了。
　　正北大營中的檀石槐，目光平靜的註視著席卷草地的烈焰。仿佛在火海中狂奔哀嚎的人馬，全都與他無關。下意識的擡頭，濃煙滾滾的天空，萬裏無雲。北地大旱，蝗災肆虐。想要壹場救命的及時雨，根本就是妄想。
　　隔著護城河，城頭上的劉備亦被烘烤的滿身大汗。足見猛火之烈。
　　許多火人先殺馬，再自刎。噴著熾熱的血雨，撲倒火海。與地面燒成壹片。
　　大火壹直燒到日落才漸漸熄滅。午夜被冷風壹吹，余煙裊裊的灰燼堆又冒出猩紅的炭火。冷風呼號。火星隨風飄散，宛如鬼火亂舞。
　　利箭破甲。火油烹炮。
　　兩天斃敵數千。
　　鮮卑連護城河都未能突破。
　　滿城焦糊味，令人作嘔。強撐著吃了碗米粥，劉備身披大氅，重登城樓。
　　環視著鮮卑連營，閃爍的燈火。劉備不禁自問：明日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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