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日常

熏香如風

歷史軍事

炊煙四起,黃狗亂吠,順著夕陽的余暉,將目光灑向院中那叢怒放的野花,呆坐在廊下的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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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再掠女豪

劉備的日常 by 熏香如風

2021-11-6 18:52

  王帳內,排座二列赳赳羌漢。
  皆袒胸露腹,披發刻面。腰纏斑斕雪豹皮裙。胸前壹撮茂盛茸毛,直染到肚臍。膚糙而淺,毛孔粗大,多生色斑。與漢人迥異。似與塞人或月氏混種。
  體毛濃密,自為禦寒。
  正當張飛瞪大環眼,環視帳內眾人時,忽聽帳後壹聲柔媚羌語。
  尋聲看去。只見大帳之後,還設有骨鏈垂簾。
  簾後玉影婆娑,似臥有壹狐媚女子。
  張飛猛然醒悟。
  莫非……鐘羌乃是女王!
  不愧是古羌。莫不是還身處母系氏族不成。
  話說,自無弋爰劍後,羌人已漸步入父系氏族。但傳承已久的母系氏族體系,仍有殘留。尤其在相對閉塞的西羌諸種中,更為普遍。
  如光武時,有燒何羌女首領“比銅鉗”,為避盧水胡侵淩,率部遷徙至臨羌縣,乞求漢朝庇護。
  據說,比銅鉗其人,聰穎智慧,精於蔔算,長命百歲,極具威望。而燒何羌,便出西羌種。
  “拜見大豪。”不知是否有意為之。阿素口出漢話,領貴女上前行禮。
  “阿素壹路辛苦。”簾後女子竟也精通漢話。羌酋互稱“大豪”。
  “奉命行事,無所謂苦與不苦。”阿素答道。兩人似早已相識。
  “咯咯咯……”簾後女豪笑道:“妳父短謀少智,才被宋建蠱惑。為區區二百大錢,竟舉兵弄險。薊王虎踞大震關上,睥睨隴右。恨不能將羌人盡數捕進牢營。好壹個‘流徙三百裏,完城旦舂’。牢城造好之日,便是羌人命喪之時。”
  “不過四年期。薊王金口玉言,何須殺人。”阿素反問。
  女豪笑道:“薊王殺人,又何須用刀。阿素且看鮮卑三部、三郡烏桓、西域五十五國。今還有幾人記得自家出身。竟皆以漢民自居。連人家祖宗都盡數滅掉,薊王之刀不利乎?”
  “所以,大豪才避世與西傾山中,不於薊王相交。”阿素理解了。
  “薊王虎威,避恐不及。”簾後女豪伸了個懶腰,壹時春光乍現:“閑話說完,且談正事。左手壹排皆我夫,右手壹排皆我子。自個挑吧。”
  “咕咚!”被壹群貴女擠到身後的張飛,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
  帳內眾人雖未曾在意,阿素卻聽得真切。知羌族陋俗為漢人所鄙。這便解釋道:“大豪倒是從母親處,‘饒’來了許多種輩。”
  張飛這便醒悟,乃是饒妻制使然。
  與男羌豪正相反。當代女豪從上壹代女豪處,饒來的不是妻、子,而是夫、子。
  阿素聞言,卻搖頭壹笑:“只可惜。身不由己,無從擇選。”
  簾後女豪安慰道:“阿素何出此言。權且放心。在西傾山,無人再與妳為難。”
  阿素躬身行禮,領壹眾和親貴女徐徐退後。
  陪坐兩側,正各自挺胸擡頭,展現颯爽英姿的繼夫與續子,壹時面面相覷。
  怎麽回事?
  待貴女退出帳外,張飛大步上前:“燕人張翼德,請女豪姐姐,與我去見大哥。”
  “……”
  王庭上下寂靜無聲,左右落針可聞。
  “妳是何人?”簾後女豪,試問道。
  “張飛。”
  “薊王義弟!”女豪大驚。
  “正是。”
  “護駕——”壹聲尖叫剛出口,數顆香熏銅球便已呼嘯擲出。
  壹時濃煙滾滾。
  不等繼夫、續子起身。張飛等人早已屏氣凝神,搶先戴上呼吸面罩。
  繼夫、續子吸入迷煙,接連栽倒。帳外護衛剛剛沖入,亦被嗆翻在地。簾後女豪,雖已打開座下密道,卻未及逃脫便昏死過去。
  張飛大步上前,掀簾而入。不去看白花花的女體,擡腳將地上獸皮踢起,蓋上女豪身。再連人帶皮,卷成壹卷扛上肩。伸頭看了眼暗道,這便靈機壹動:“來人,下去打探。”
  “喏!”便有麾下飛身跳入,須臾又折返:“出口在沼澤外壹處帳篷內。”
  “妙極。”張飛大喜,又沖戲誌才言道:“戲丞速走密道,見機行事。”
  “校尉無須擔心,我自有脫身之計。然後事如何,校尉需好生計較。”戲誌才言道。
  將肩上女豪交給麾下先行帶走,張飛嘿聲壹笑:“某已有良策。”
  戲誌才似已窺破張飛之計:“妙極。”
  沼澤霧氣昭昭,互不相望。澤外人等,不知澤內之事。澤外之事,澤內亦不可知。眾人將香熏球撿起、閉合,迷煙立止。
  待跳入密道之人,擲上呼吸面罩。張飛遂送與帳外貴女。令貴女入帳,亦走密道先撤。
  待只剩麾下十八騎,張飛笑道:“原路返回。”
  “喏!”
  出王帳,揭面罩。壹行人原路返回。
  見四周黑壓壓圍滿羌騎,將三千人馬困於沼邊。張飛全然不懼,踩石上岸,耳語數句。假扮送親使的東羌隊率,遂用羌語高聲言道:“大豪已留下貴女,同意兩家結親。讓我等即刻返回,商討聘娶事宜!”
  說完。眾人各自上馬。成律歸領三千精騎,驅馬向前。口中隨東羌隊率,呼喝不斷。雖不知羌語何意,卻也學得有模有樣。
  鐘存羌騎,面面相覷。眺望澤中王帳,霧氣蒙蒙,並無異常。再說,燒當貴女皆未出帳,何必見疑。
  “大豪蔔算吉日,切莫打擾。”
  “送親使”壹路吆喝不斷。鐘羌雖面露疑色,奈何人馬近前,卻也不得不避讓放行。
  三千人馬,無驚無險,穿越重圍。
  張飛親領十八騎壓陣,最後破圍而出。之所以全然無懼,因有必勝之心。便是強突,亦能殺出壹條血路。
  猛張飛,又懼何人!
  目送三千精騎踏雪而去,消失在山谷盡頭。鐘羌各自竊竊私語。奈何雖心存疑慮,卻不敢擅入王帳求問。女豪衣不蔽體,非至親不可入是其壹。且正蔔問兇吉,亦不可打擾是其二。
  再者說來。眾人眼皮底下,百萬種落聚居,又能出何事?
  正欲各自散去,忽見澤中奔出壹人。披頭散發,面如厲鬼。看裝束,或是女豪繼夫、繼子壹類。卻面目猙獰,壹時不得相認。
  只見那人,以手抓喉,痛徹心扉。手指燒當羌遁走方向,咿呀亂叫,卻已失語。
  不好!
  在場鐘羌,不由得心中壹沈。
  待老巫祝急急忙趕到,親入王庭查看。方知女豪被掠,繼夫、繼子慘死壹地(其實是昏迷不醒)!
  鐘羌放聲悲號,狂奔而去。轉眼,竟壹走而空。
  唯壹幸存,那名被毒啞的女豪繼夫,忽咧嘴壹笑。嗚嗚瘋叫,奔入澤內。
  再不見蹤跡。
  女豪被掠,王庭大亂。
  鐘存羌騎,傾巢而出。
  此人究竟是誰,還有誰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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