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亡國之君

吾誰與歸

歷史軍事

  正統十四年,朱祁鈺在皇位上大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土木堡之變已經發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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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亂糟糟的朝堂

朕就是亡國之君 by 吾誰與歸

2023-7-15 23:31

  正統十四年,八月十八日,北京城,奉天殿內。
  “殿下,是不是該上朝了?”壹個略顯有些渾濁的聲音,在朱祁鈺的耳邊響起。
  朱祁鈺用力的擠了擠眼睛,緩緩的睜開。
  入目則是無數的大紅色的木柱,黃色的帷幔在春風之中,獵獵作響,兩盞鶴形宮燈就在眼前,香氣裊裊。
  似乎是壹股松香的味道?
  這是哪裏?我是誰?我在這裏幹什麽?
  惡作劇嗎?
  他用力的眨了眨眼,眼前的世界慢慢的清晰了起來,他用力的吸了幾口秋日的涼氣,意識逐漸的清醒了起來。
  他看著面前的太監,有些疑惑,擱這兒拍戲嗎?
  那我的臺詞應該是什麽?
  他用力的坐直了身子,正要說話,忽然身體壹僵,那種朦朦朧朧的感覺,如同氣泡被戳破了壹般,無數的幻影在自己面前不斷的閃過。
  穿越了,穿越到了朱祁鈺的身上,這朱祁鈺在大明並不是很有名,甚至連個正經的廟號都沒有,明代宗,人稱景泰帝。
  景泰年間,最出名的大約是景泰藍?
  朱祁鈺壹頭亂麻。
  他的好哥哥知名的叫門天子朱祁鎮,在七月份帶著京師三大營,親征瓦刺部,行至土木堡,被瓦剌部的也先俘虜,京師三大營二十萬精銳,壹戰打了個全軍覆沒。
  作為閑散王爺的郕王朱祁鈺,在完全不知道狀況的情況下,被皇太後從郕王府裏提了出來,扔在了監國位置之上。
  群臣在殿外候著正等待著上朝、皇太後在簾子後面垂簾聽政、內官監太監和司禮監太監等待著朱祁鈺的指令、大黃色的龍椅之上空空如也。
  他現在只是壹個監國,而不是皇帝。
  朱祁鈺深吸了壹口氣,自己這算是被趕鴨子上架了嗎?他看了壹眼珠簾之後的皇太後。
  現在的他,真的沒得選,就算是再頭皮發麻,哪也得捏著鼻子幹下去!
  “上朝!”朱祁鈺深吸了口氣,強作鎮定,雖然手心已經攥出了汗。
  前世的他只是壹個普通教師,朝五晚九,這沒想到熬了壹夜,再醒來,居然做了監國。
  監國該怎麽當啊?挺急的。
  “上朝!上朝!”內官監太監成敬轉過身來,喊了壹嗓子,隨後小黃門高聲呼和。
  停擺了數日的朝議,終於再次開始,胸前繡著各種禽獸的朝臣們,在大漢將軍的查驗之後,走進了奉天殿內。
  前線戰事吃緊、天子被俘、群臣惶恐,進了殿之後,諸臣依次站好之後,都在小聲的交頭接耳,壹時間奉天殿內,居然有幾分嘈雜。
  朱祁鈺坐在壹個四方凳上,這個四方凳很小,甚至有點硌得慌,和那寬闊的龍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還是監國,還不是皇帝。
  右都禦史拿著手中的黃冊大聲喊道:“稟太後、殿下,應到二百零五人,實到壹百三十二人,七人病休。”
  朱祁鈺眉頭緊皺,這缺勤實在是太多了吧,七人病休可以理解,可是剩下的六十六人去哪了?
  他打量了壹圈,認真的想了想,便回過味兒來,剩下那六十六位本該上朝的大臣、勛戚、軍將,都死在了土木堡之下。
  大明朝的在廷文武,僅壹戰損失了超過三成!
  “有事啟稟,無事退朝。”內官監太監成敬,大聲的喊道。
  “吾皇萬歲。”諸臣俯首,山呼海嘯,聲浪很大,只不過他們要行禮的對象並不在奉天殿內,而是在瓦剌部的大帳內。
  這畫面頗為的諷刺。
  “殿下,臣有事啟奏。”右都禦史出列俯首說道:“殿下,國不可壹日無君,天下不可壹日無主,如今天子北狩,還請殿下早日定奪社稷之主,以安天下。”
  北狩……皇帝被俘虜的專用名詞。
  朱祁鈺認真打量著面前的右都禦史,這人名叫趙謙,原來郕王也只知道此人叫趙謙而已,別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這是在勸進嗎?
  朱祁鈺準備推辭,按照他記憶裏的規矩,至少要三推而就,否則就是大不敬,畢竟朱祁鎮這個皇帝,還活著。
  趙謙想要再說話,可是站在另外壹側的司禮監太監,壹甩鬥牛服的袖子,拿出了壹卷聖旨。
  他高聲呼喝到:“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古帝王繼天立極、撫禦寰區,必建立元儲、懋隆國本,以綿宗社無疆之休。”
  “皇長子朱見深,天資粹美,恪遵皇太後慈命,載稽典禮。”
  “授朱見深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以系四海之心。”
  “傳播天下,鹹使聞之,欽此。”
  朱祁鈺看著這個司禮監太監,此人名叫金英,司禮監提督太監,那是內官之首。
  這段聖旨簡單翻譯就是皇長子朱見深,在皇太後的慈命下,被冊立為了太子。
  朱見深,兩歲,自己那個便宜哥哥朱祁鎮的庶長子。
  朱祁鈺額頭瞬間起了壹層冷汗,他對明史本就是壹知半解,這壹道聖旨下來,內容很簡單,也瞬間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無論他做什麽,這個江山,還是,也只能是他那個哥哥朱祁鎮的江山。
  朱祁鎮人在瓦剌人的大帳裏,從哪裏來的詔曰!詔個屁!
  趙謙伸出右手來,探出壹步,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搖了搖頭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殿內壹片寂靜,所有人都沈默不語。
  這詔書誰下的?
  自然是坐在珠簾之後的皇太後。
  為何要立北狩天子朱祁鎮的長子為皇太子?
  因為朱祁鎮是那皇太後的親兒子,而他朱祁鈺是庶出。
  朱祁鈺只覺得好笑,皇帝被人俘虜了、大明二十萬精銳被全殲、朝堂三成朝臣殉國、瓦剌部磨刀霍霍正欲南下,大明國勢危如累卵。
  朝堂停擺數日,上朝的第壹件事,居然是確立皇太子之位,而不是退敵之策,保住大明的江山社稷!
  真應了那句,六朝何事,只成門戶私計。
  壹個留著山羊胡子的胸前繡著雲雁的朝臣,站出來俯首說道:“殿下,臣僉都禦史徐有貞有本啟奏。”
  朱祁鈺看別人沒反應,點頭說道:“講。”
  “眼下當務之急,乃是迎回皇上,瓦剌部太師也先派來了使者,要求金帛相贈,以早迎皇上還朝,還請殿下定奪。”
  贖回人質?
  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大明朝!就這樣被叫門天子朱祁鎮給壞了規矩!
  朱祁鎮這是要把大明朝的脊梁抽斷嗎?!
  “啟稟殿下,這事已經令戶部辦下了。”司禮監太監、皇太後的傳話筒、朱祁鎮的狗腿子金英,立刻回稟了壹句。
  事事啟奏的時候讓他這個殿下定奪,卻事事都由太後定奪嗎?
  朱祁鈺卻是嘴角露出了壹絲笑意問道:“有多少?”
  金英顯然沒想到壹向溫和不通政事的郕王突然詢問,想了想說道:“九龍蟒龍緞百匹、珍珠六托、兩百兩黃金、兩萬兩千六百兩白銀,八車珍寶。”
  朝堂壹片嘩然,朝臣們立刻吵吵鬧鬧,奉天殿的頂差點被掀了。
  壹直老神在在壹句話不說的吏部尚書王直猛地睜開了眼厲聲呵斥道:“好妳個閹賊!金英,某問妳,妳可知這九龍蟒龍緞乃是天子禦用之物,豈可輕贈?!”
  朱祁鈺閉目用力的吸了口氣,王直說完了話,朝堂總算是安靜了下來,他心頭的煩躁卻越來越盛。
  他猛地睜開了眼,大聲的問道:“袞袞諸公,天子北狩、大兵壓境!爾等皆為社稷之臣,喋喋不休些狗屁倒竈之事,如今當務之急為何?”
  “不應該是退敵之策嗎?”
  “還是妳們以為瓦剌人入不了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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