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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國之君

吾誰與歸

歷史軍事

  正統十四年,朱祁鈺在皇位上大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土木堡之變已經發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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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九章 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朕就是亡國之君 by 吾誰與歸

2023-7-15 23:35

  唐興依舊在垂釣,但是他的思緒早就不在魚漂身上了,甚至不在今參局身上。
  他在思考,陛下,或者說大明,到底想要怎麽樣壹個倭國。
  是和平、強盛、壹統,甚至可以和大明掰掰手腕的倭國嗎?
  還是壹個戰爭、弱小、分裂,甚至到了民不聊生的倭國呢?
  毫無疑問便是後者。
  大明對倭國的利益訴求只有白銀。
  那麽只需要保證白銀的正常產出,然後利用商貿的手段,壓榨白銀就足夠了。
  所以,大明朝需要在倭國有壹顆釘子,這顆釘子既不完全釘進去,但也不能隨時掉出去,決定釘子是否應該拔出的只能是大明。
  每壹次拔壹下這顆釘子,都讓它帶出血和白銀來,就足夠了。
  什麽時候,徹底拔掉這顆釘子?
  等到這顆釘子拔壹下只有血的時候。
  毫無疑問,此時的室町幕府就是最合適的那個釘子。
  壹揆的反叛,可謂是遍地狼煙。
  土壹揆,是受不了苛捐雜稅的農民和小商小販,為了免去高利貸,黃稻錢;
  國壹揆就是驅逐令制國守護大名,國主的武士階層的暴亂;
  而壹向壹揆,則是倭國遍地的寺廟和神道派們,譬如:本願寺派信徒所發起的壹揆。
  關西、關東的源氏和平氏已經明火執仗,各地的民變烽煙四起,支持室町幕府,更符合大明的利益。
  因為支持室町幕府,室町幕府無以為報,就只能出賣倭國的利益,來博得大明更多的支持。
  但是室町幕府已經失道,並不能真的實質有效的將整個倭國形成合力。
  唐興到了倭國之後,壹直在思考,到底應該如何做,才能最符合大明的需要。
  大明的戶部尚書金濂和陛下,都迫切的需要倭國的白銀。
  大明各地的巡檢司以及管理巡檢司的兵部,並不想看到倭寇叩城的慘劇發生。
  禮部需要維持祖宗之法,而室町幕府是太宗文皇帝冊封的日本國王。
  而工部最近主持了不少的大事,尤其是駕步司最近有壹個三十萬裏道路硬化和二十萬裏長江水道的疏浚工程,需要白銀。
  唐興已經考慮了三個月的時間,終於明白了自己該怎麽做。
  將那個扶不起來的足利義政扶起來。
  他理清楚了所有的邏輯,可是扶持室町幕府的足利義政出現了壹些小的偏差。
  那個喜歡禮佛的將軍,某些癖好有點怪。
  走壹個道,就是壹路人了嗎?
  “妳其實完全不必作踐自己。”唐興又甩了壹桿,並不在意今參局露出的花白的肌膚,這對他沒什麽沖擊力。
  今參局對唐興越來越好奇,她翻了身,趴在了榻上,喜笑顏開的說道:“呀,妳還是壹個知道疼女人的漢子。”
  唐興想了想,平靜的說道:“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他這是羞辱,今參局和足利義政的關系,連他這個剛入倭國的人都知道了,這孩子必然是足利義政的。
  唐興就是在罵今參局,嫌她臟。
  “不知道。”今參局搖了搖頭,撩動了下頭發說道:“那天人太多。”
  “草!”唐興壹扔魚竿,這魚沒得釣了。
  “哈哈……”今參局看著唐興的模樣,笑的前俯後仰,看唐興要走,就趕忙說道:“我說笑的,當然是將軍的,其實我和妳差點殺掉的山名政豐,他愛慕我罷了。”
  “我現在男人只有將軍壹個人。”
  “得不到的才珍貴,如果輕易給予,反而不懂得珍惜。”
  唐興楞了楞,立刻發現,自己的判斷是準確的,這女人,不是個蕩婦,這是個善於玩弄人心、蛇蠍心腸的毒婦。
  可憐的山名政豐,被人玩的團團轉,廢了壹只手,還不自知。
  今參局就是釣著山名政豐,壓根沒打算給他吃肉。
  他收起了漁具說道:“我不喜歡和人共用,沒那個癖好。”
  今參局卻用腳勾著魚簍說道:“別呀,妳殺了享德土壹揆,我以後不讓別人碰我,包括將軍,就……只屬於妳壹個,行不行?”
  “隨時可以檢查哦。”
  唐興整理好了自己的魚簍,頗為無奈的說道:“簡單點不好嗎?”
  今參局滿面漲紅的說道:“可是人家壹看到妳,就面紅耳赤,心都若要跳出嗓子眼了,站不穩,妳要不要看看?”
  唐興忽然眼前壹亮說道:“我托費商總讓我兄弟過幾天過來,到時候,介紹給妳,比我還要猛!”
  唐興自然說的是袁彬,死道友不死貧道,袁彬老實人壹個。
  袁彬步戰不帶銃的話可以打壹百個陛下,石亨、朱勇這類的戰陣之將,大約能打九十五個,而唐興只能打九十個。
  但如果陛下帶銃就得算距離了。
  陛下的手銃,有準又快。
  “妳身上有貴氣。”今參局坐直了身子,十分嚴肅的說道:“我不問妳過去,妳不問我過去好不好呀?”
  唐興的腳步停頓了壹下,回頭看了看那個銀閣,這個足利義政,但凡是有點用,也不至於壹點用沒有。
  足利義政實在是太怯懦了,只是借著神佛逃避罷了。
  自古將政事假手於他人,除了劉禪以外,可曾有壹個好下場的?
  這足利義政把政事交給了這個乳母,現在唐興只能跟這妖婦糾纏了。
  這妖婦,居然從他的短衫、蓑衣、草鞋之中,看到了貴氣,眼睛實在是太毒辣了。
  “怎麽看出來的?”唐興倒是沒有否認。
  今參局似乎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她認真的思考了許久說道:“宴席上,第壹眼就看出來的,倒不是那費商總壹直看妳,那只是佐證,我從他的樣子確認了而已。”
  “妳這個人做事只憑心意、意氣用事,不說倭國,就是大明,就是整個天下,誰不是意難平?誰不是不如意十有八九?”
  “就說閣裏的那位將軍,整日裏受多少窩囊氣?就說妳們大明那個陛下,陛下可以隨心所欲嗎?”
  “妳不是,這就是貴氣。”
  唐興忽然有點後悔,自己不應該扶持室町幕府,這女人比較難纏。
  他提著魚簍踩著銀色的沙灘,繼續向前走。
  今參局有些急切,也不穿鞋,踩著銀沙就追了過去,楞楞的問道:“妳去哪兒?”
  唐興腳步不停的說道:“殺人啊,妳可是許了我壹個大銀礦,那個赤松家,是殺了六世將軍足利義教那個赤松家對吧,他們家的銀礦我可是很眼饞的。”
  “我等妳回來。”今參局笑著說道:“妳回來了,我把肚子裏的孩子打掉。”
  唐興壹聽此言,直接壹個加速,消失的無影無蹤,身後傳來了今參局歡快的笑聲。
  袁彬和陳福寅很快就到了難波京。
  大明放漂流鴨的十艘三桅大船,不會空船回到大明,它們在琉球裝貨,用了將近壹個月的時間。
  魚油、椰油、硫磺、海貨、宮古上布、首裏織、漆器等物。
  還裝了不少的占城米,這些占城米,本身是要運往倭國換取白銀,然後用白銀換取大明的各種瓷器、絲綢、布絹等物,可是船到了琉球,就沒辦法再北上了。
  袁彬本來打算回大明,收到了唐興要帶他壹起玩的消息,就和嶽謙商量。
  嶽謙最終核準了大明探聽倭人情報的事兒,陳福寅和十余名弄潮兒隨行。
  壹人壹艘飛翼船,就直奔難波京而來。
  費亦應看著飛走的袁彬、陳福寅、弄潮兒,下巴都快驚掉了。
  袁彬找到了唐興的那艘飛翼船停靠的地方。
  唐興從銀閣寺離開之後,壹直在等待著袁彬上岸。
  “老唐,妳不地道啊!”袁彬找到了唐興之後,見面就是壹錘,這唐興是自己偷偷溜的,有好玩的居然不帶他!
  唐興用力回了壹拳說道:“這不是帶上妳了嗎?”
  “還有,別叫我老唐,我叫李賓言。”
  “?”袁彬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唐興這是玩的哪壹出。
  唐興簡單解釋了壹下自己為何化名,他是皇親國戚,在倭國是埋釘子的,做這等惡事,自然不能用本名了。
  至於化名李賓言,則完全是惡趣味了,誰讓李賓言的頭功牌比他多壹塊呢?
  唐興坐直了身子,十分嚴肅的說道:“倭寇對我大明有覬覦之心,日野家有壹種很鮮明的觀點,叫崖山之後無中國。”
  崖山海戰,十萬人赴難,乃是徹頭徹尾的悲劇。
  可是說崖山之後無中國,那大明是什麽?
  袁彬身上的壹團和氣消散壹空,整個人的氣勢變成了煞氣,他瞇著眼說道:“誰說的?”
  “日野家,倭國的士大夫。”唐興十分確信的說道。
  他開始的時候,也認為今參局那句壹衣帶水,是用錯了典故。
  隨著他在倭國轉悠,就發現了這種風氣之盛,想要竊據中華正朔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日野家在哪?”袁彬平靜的說道。
  唐興想了想說道:“京都。”
  袁彬站了起來,頭也不回。
  “妳要做甚?”唐興看著袁彬要走,大聲的問道。
  “把他們全殺了,就不會有這種古怪的說法了。”袁彬停下了腳步說道。
  唐興拍桌而起憤怒的說道:“妳是忘記了,陛下敕諭了嗎?陛下命令夜不收、錦衣衛禁止暗殺、美人計、金錢收買,忘了嗎?”
  “難道妳人在倭國,就不尊陛下教諭了嗎?”
  袁彬面色數變的說道:“等我殺完了,正本清源,我自然自縛於禦前,向陛下請罪!”
  唐興再次問道:“妳有萬夫匹敵之勇,妳殺得了日野家,可是倭國幾百萬人丁,妳殺得完嗎?!”
  “殺不完。”袁彬探出去的腳步收回來,承認了唐興說的是事實。
  唐興拍了拍椅子說道:“坐下,咱們商議下。”
  唐興將他這些天思考的,埋釘子整體構想,和袁彬、陳福寅溝通了壹番。
  “只要室町幕府還在壹天,他們就得壹直內訌下去,壹個分裂的、弱小的、有求於大明的倭國,是符合大明利益的。”唐興總結性的說道。
  “老唐,妳這……”袁彬目瞪口呆的看著唐興,呆滯的說道:“好生陰毒。”
  陳福寅喝了口熱水,這壹路上可是渴的要命,他聽完了唐興的想法之後,骨子裏都在打顫。
  他認真的打量著唐興,認真的問道:“妳這是被什麽邪異附身了嗎?或者是換了個文人的魂兒?”
  唐興眉頭緊皺的看著兩人說道:“瞎胡說什麽呢?哪個邪異有我老唐這麽風流倜儻,放蕩不羈?”
  陳福寅和袁彬對視了壹樣,彼此確信的點了點頭,除了這股怎麽都改不了的放蕩不羈之外,這股迷之自信,也是壹如既往。
  可以確信,確實是唐興。
  陳福寅恍然大悟的說道:“果然啊,倭國這風水不好,就連老唐這樣的人,都變得如此歹毒了起來。”
  “別打趣我了,都說說,我這埋釘子的想法如何?”唐興還是決定問問兩人的意見。
  袁彬言簡意賅的說道:“好。”
  “我認為可行。”陳福寅也是附和的說道。
  “那就全票通過,就這麽辦了。”唐興拍了板。
  三個裨將,頂壹個諸葛亮,既然都同意,大方針就這麽定下了。
  “現在第壹步,滅掉這個享德土壹揆,這是赤松家養的壹條惡犬,而在這個惣村附近,有壹個銀礦,名叫生野銀山。”唐興說起了享德土壹揆的事兒。
  這是景泰五年,讓室町幕府最頭疼的壹股勢力。
  享德土壹揆人,而是赤松家在亨德這個地方,組織了壹個惣村,而這個惣村,有壹個銀山。
  唐興探著身子說道:“這個銀山每年生產二十萬兩倭銀。”
  “那妳解決了問題,那個妖婦,會甘心把銀山給妳嗎?那可是年產二十萬兩的銀山啊!”陳福寅有些不敢置信的說道。
  唐興點頭說道:“她得不到,更也不想赤松家得到。”
  “而且,我不是和那個山名政豐起了沖突嗎?這個山名政豐就是生野銀山所在的馬國令制國的守護大名。”
  唐興認真的分析了生野銀山附近的局勢。
  赤松家占據了生野銀山,卻是山名政豐的勢力範圍。
  而室町幕府,不願意看到這生野銀山掌控在赤松家或者山名家任何壹家的手中。
  陳福寅看著那副堪輿圖說道:“這足利義政可以啊,把他媳婦推到前面來,若是事情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把他媳婦推出去謝罪?”
  唐興認真的回想了下搖頭說道:“不是,這足利義政是真的怯懦,不是手腕高明。”
  足利義政到現在可沒孩子,那今參局居然要打掉足利義政孩子,可見這個將軍早就被層層架空了。
  陳福寅笑著說道:“還以為是手段高呢,我負責打完之後重建銀山,我擅長這個營建。”
  唐興將堪輿圖遞給了袁彬說道:“我去負責溝通室町幕府。袁指揮負責拿下這處盤踞的土壹揆如何?”
  “好。”袁彬拿過了堪輿圖十分認真的看著。
  陳福寅側著身子,小聲的說道:“老唐,咱們把最難的事兒交給老袁,這樣做不太好吧,他老實,咱們總這麽欺負他,等他回過神來,不揍咱們?”
  唐興不動聲色小聲嘀咕道:“他擅長這個啊,要不妳去打這個土壹揆?”
  “那還是讓袁彬去吧,我做不到。”陳福寅立刻搖了搖頭說道。
  袁彬看了許久說道:“陛下禁止緹騎暗殺啊。”
  唐興和陳福寅對視了壹樣,彼此都是壹臉的完蛋,這袁彬似乎回過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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