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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亡國之君

吾誰與歸

歷史軍事

  正統十四年,朱祁鈺在皇位上大夢初醒,睜開了眼睛。   土木堡之變已經發生,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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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壹十三章 四格諷刺漫畫

朕就是亡國之君 by 吾誰與歸

2023-7-15 23:35

  朱祁鈺其實對羅馬禮法還是大明禮法,並不在意。
  沒有人能夠預測五年之後可以發生的事兒,朱祁鈺對是否能夠讓羅馬閃電般歸來,並沒有明確的預估,至少在五年之內,大明沒有讓羅馬閃電歸來的計劃。
  但是這件事起了極大的爭執。
  尼古勞茲這個亡國使臣,對待大明的態度可以用舔狗去形容,大明所需,無所不應。
  但是在羅馬公主子嗣是否接受羅馬洗禮這件事上,尼古勞茲固執的像個老頭,而且要求埃萊娜公主的子女必須皈依。
  尼古勞茲是行省總督,這是壹個政治和宗教二合壹的職位,尼古勞茲除了是東羅馬的行省總督、使臣,還是東正的紅袍。
  而尼古勞茲的敵人,胡濙,是壹個比尼古勞茲還要老二十多歲的老頭,胡濙更是堅持以大明禮進行。
  羅馬勢弱,在大明履職的僅僅有尼古勞茲和幾個羅馬衛兵,還有壹個宮嬪埃萊娜。
  但是胡濙的背後可是整個大明,按理說胡濙的優勢很大,說服尼古勞茲不需要太多力氣,尼古勞茲應該很快接受胡濙的條件。
  但是朱祁鈺和胡濙都萬萬沒料到,尼古勞茲找到了助力,而且來頭很大,那就是都察院總憲賀章。
  賀章支持尼古勞茲的原因很簡單,大明從未有外藩宮嬪生下過子嗣,按禮法論,這個孩子不能成為大明的王。
  翻譯翻譯,就是埃萊娜這種蠻夷的孩子,不配流淌著大明高貴的皇族血脈。
  當然賀章的原話比這個要難聽的多,畢竟是讀書人,罵起人來,太過於狠毒。
  賀章的跟腳就是華夷之辯,賀章壹向是華夷之辯的擁躉,而且大明的各個階層,在華夷之辯這件事上,高度統壹。
  即便是朱元璋登基昭告上天的時候,親口承認了忽必烈是草原真人、入主中原,大元正朔。但是大明朝臣們還是壹口壹個胡元叫著,尤其是土木堡之變之前,胡元更是根深蒂固。
  朱祁鈺的王化韃靼的政令,之所以能夠推行,完全是因為土木堡之變之後大思辨的結果之壹而已。
  朱祁鈺頗為頭疼的看著手中的奏疏,壹大摞都是賀章的支持者,或者說是華夷之辯的支持者,他每壹本都認真的翻閱了,說的都很有道理。
  大明是帝制,家天下,皇室血統的純正的確需要保證。
  同樣,此時的大明是極度高傲的,無論是什麽文獻,對外藩諸國的描述,能當個人,還得感謝筆者手下留情。
  “這群人就跟得了創傷應急障礙了壹樣。”朱祁鈺雖然很不喜歡這些奏疏,但還是耐著性子看著,他自己差點都被說服了。
  朱祁鈺可以理解這種情緒,燕雲十六州淪陷五百載,黃河以北淪陷三百年,中原大地淪陷百年,大明建立之後,華夷之辯的情緒高漲,並且伴隨著大明的十三次北伐的大勝利,華夷之辯的聲浪可謂是水漲船高,根深蒂固。
  華夷之辯同樣是大明國族構建極為重要的基石之壹,這是全民認同和向心力所在。
  興安立侍左右,壹言不發,王者無私,這的確是陛下的家事,同樣也是國事。
  “興安,妳怎麽看?”朱祁鈺壹邊批復著反對的奏疏,壹邊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興安欠了欠身子,俯首說道:“陛下怎麽看,臣就怎麽看。”
  “問也白問。”朱祁鈺將手中的奏疏扔在了桌子上。
  本來他不是很在意,羅馬禮法也好,大明禮法也罷,孩子還小,未來還很長。
  若是大明真的有羅馬復興規劃,那也不是幫羅馬復國,必須作為大明藩屬國,受大明軍事、經濟、政治、文化羈縻的藩屬國。
  可是賀章、冥頑不靈的頑固派和尼古勞茲如此堅持,朱祁鈺決定表明自己的態度,行大明禮法。
  朱祁鈺剛要朱批,突然停筆,將朱筆放下,疑惑的問道:“朕的禮部尚書是年歲大了嗎?”
  作為大明禦用洗地人,胡濙的戰鬥力,朱祁鈺是切實領教過的,而且這八年來,胡濙的洗地,總是那麽的絲滑,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可是這次的事兒,顯然是有些不正常,這鬧到這個地步,胡濙也只是應對,始終保持者壹種防守反擊的態度。
  大明在禮法這塊,有胡濙在,還有別人發言的機會?這是朱祁鈺非常疑惑的壹點。
  胡濙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胡尚書作壁上觀。”興安眼珠子轉了壹圈,給陛下的茶杯裏續了點水說道:“臣以為,王侍郎左手要弄反貪廳,右手要搞裸官,還要禁止功名子嗣泛舟出海,這頭鬧壹鬧,那頭便輕松些。”
  “暗度陳倉?!”朱祁鈺恍然,將奏疏合上,他也不批了。
  興安想了想說道:“臣以為胡尚書應該是這個意思。”
  胡濙的這種做法,其實在後世是壹種十分常見的公關手段,用壹個爆點去掩蓋另外壹個爆點,用壹個醜聞去掩蓋另外壹個醜聞。
  “胡尚書算計了壹輩子,算到了朕的頭上,膽子不小。”朱祁鈺笑了下也不甚在意。
  這件事有損皇帝的名聲,畢竟下半身和後宮裏那些事,被拿出來到處說,的確很跌份,但是朱祁鈺還真的不是很在乎名聲這東西。
  相比較之下,皇宮辛密這四個字,比枯燥無聊的朝政更加具有噱頭和吸引力。
  比如朱棣是不是皇帝嫡出、朱允炆到底在哪、明仁宗朱高熾到底是不是服用過量虎狼之藥早逝、明宣宗朱瞻基太平天子促織皇帝、稽戾王的皇後錢氏為什麽遲遲沒有皇子、朱祁鈺到底是不是明宣宗朱瞻基的兒子等等這類的話題,的確更加容易引起人們的興趣。
  朱祁鈺不在乎他自己個的名聲,胡濙這種不作為,算計到他頭上,朱祁鈺知道了,卻不找麻煩、不做批示、不表態,也算是壹種默許。
  王翺要辦的事兒,比考成法還要恐怖。
  禁止文武百官及親眷營商事,禁止文武百官、功名在身移居他國,就是後世的清理裸官,可見難度之大,涉及利益之廣。
  在後世,裸官子女配偶最喜歡去的就是楓葉國,這個國家作為美利堅的後花園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比如那個雲孝女,就在楓葉國。
  又是壹年中秋節,朱祁鈺這些日子,並沒有回泰安宮過中秋,而是留在了聚賢閣,給土木堡死難的將士們上了壹炷香。
  三炷香,煙霧繚繞,朱祁鈺身邊的冤魂若隱若現,只不過現在的冤魂越來越平和,不再是那麽歇斯底裏,不再那麽的兇神惡煞,頗為平靜。
  朱祁鈺知道,這些冤魂,只是他的心病罷了。
  這個血仇,朱祁鈺必須要報。
  待到三炷香燃盡,興安才打開了窗戶,散去了燭火的味道,將靈牌翻轉。
  待到陛下坐定之後,興安鄭重其事的拿出了壹本奏疏,遞給了陛下俯首說道:
  “陛下,襄王瞻墡、英國公張懋、魏國公徐承宗、成國公朱儀、定國公徐永寧、黔國公沐璘、文安侯於謙、寧陽侯陳懋、武清侯石亨、文淵閣大學士王文、吏部尚書王直、禮部尚書胡濙、兵部尚書江淵、刑部尚書俞士悅、戶部尚書沈翼、工部尚書石璞,聯名上書。”
  大明軍政頭頭腦腦的名字,都在這份名單之上。
  支持反腐廳成立、支持禁止文武親眷營商、支持文武功名在身親眷出海出關需陛下朱批等壹系列決議,總之,堅決擁護陛下的壹切決議。
  正統十四年七月份的時候,大明文武就是如此反對稽戾王親征的。
  興安將奏疏展開,放在了陛下的面前,俯首說道:“此策,大利大明!”
  朱元璋反腐,甚至因為這件事落了個剝皮皇帝的惡名,朱祁鈺這也算是實現景泰元年,太廟祭祖廢稽戾王太上皇帝號的承諾,繼承列祖列宗之遺誌。
  “準。”朱祁鈺在奏疏上鄭重的寫下了壹個準字,然後又寫了壹句詩詞放到了奏疏上:“清風兩袖朝天去,免得閭閻話短長。”
  這是於謙當年入京時候,內帑大珰王振壹千兩吃壹頓飯,旁人問於謙送什麽,於謙說送王振兩袖清風。
  “最近還有人議論埃萊娜腹中子的事兒嗎?”朱祁鈺批復了奏疏,說起了另外壹件事,手中的筆不停,他在畫壹副四格漫畫。
  興安俯首說道:“這奏疏批了,胡尚書就該出手了,也熱鬧這麽多天了,賀章早就回過味了。”
  賀章到底是都察院總憲,華夷之辯喊了壹嗓子之後,敏銳的發覺了事情不對勁兒,就再也沒有當做意見領袖發言了。
  朱祁鈺畫好了自己的四格漫畫,諷刺漫畫。
  壹個大明官員推著雪球往前走,第壹幅雪球上是壹個權字;
  第二幅雪球越滾越大,官員的體態越來越胖而且樂開懷,身後多了幾個人推著他,第二層雪球寫著壹個色字;
  第三幅雪球滾的比官員還大,這官員的身後的人數已經畫不下了,雪球之上又多了壹個財字,而且這官員笑的嘴巴咧到耳根了。
  第四幅,則是這官員終於推不動了,雪球滾動,壓死了這名官吏,也壓死了官員身後所有的人,周圍壹片簡筆畫的人物大聲叫好。
  “送邸報。”朱祁鈺畫完了之後,越看越滿意,遞給了興安。
  福建布政使宋彰、戶部左侍郎張鳳、鴻臚寺卿楊善,都是類似這般,有了權,財色兼收,可是這雪球越滾越大,最後不受他們控制,被反噬至死。
  宋彰不知道冬牲會官逼民反嗎?宋彰不知道冬牲是拿走了百姓最後壹口糧食嗎?宋彰不知道百姓揭竿而起,他無論如何都躲不過壹個死字嗎?
  其實宋彰有預料,可是這雪球已經滾起來了,身後的相關利益者已經多到了宋彰不得不往前走的地步。
  他斷了冬牲的供奉,京中享用炭敬的權貴不樂意、充當保護傘的駙馬都尉趙輝不樂意、盤剝百姓的縉紳酷吏不同意。
  朱祁鈺的這副漫畫,表達的意見極為直觀、清晰,而且條理清楚,是警示,更是警告。
  吏治反腐抓貪,是朱祁鈺登基以來,壹直在推動的根本國策之壹,無論誰不服氣,要麽忍著,忍到他朱祁鈺嗝屁為止,要麽就造反,只要能打得過。
  “陛下,羅貴人來了。”壹個小黃門匆匆跑了進來,俯首說道。
  埃萊娜的漢姓是羅,所以是羅貴人。
  “宣。”朱祁鈺點頭說道。
  埃萊娜依舊如同壹個小精靈壹樣,身著壹聲天藍色的錦緞琵琶袖襖裙,走進了聚賢閣,東看看西看看,頗為好奇,天藍色的琵琶袖襖裙甚是鮮艷,可是在埃萊娜的榮光映照之下,再燦爛的錦緞也黯淡了幾分。
  埃萊娜不好看,也不會萬裏迢迢送到大明了。
  埃萊娜行了壹個漢禮,笑盈盈的說道:“夫君,我有身孕了。”
  “最近朝廷為了妳肚子裏的娃,可是吵得不可開交,妳什麽意見?”朱祁鈺詢問著埃萊娜的意見。
  埃萊娜壹聽這件事,就是泫然涕下,眼淚說來就來,兩行清淚劃過了潔白的臉頰,她抿著嘴唇低著頭,極其委屈的說道:“陛下……是不要臣妾和孩兒了嗎?”
  朱祁鈺看著埃萊娜的模樣,露出了壹絲笑意,打了個響指說道:“妖精,收了妳的神通。”
  埃萊娜就是個戲精,時時刻刻都能入戲,尤其是入了宮之後,埃萊娜沒有了那些國仇家恨的束縛之後,天性逐漸放開,這戲精的本質,便越來越明顯。
  埃萊娜頗為失望的擦幹了眼淚,露出了壹個無奈的神情說道:“就知道騙不了夫君。”
  該配合演出的時候,朱祁鈺選擇了視而不見。
  “我覺得孩子出生後,就行漢禮吧,羅馬已經滅亡了,君士坦丁堡已經被奧斯曼攻破了。”埃萊娜頗為鄭重的說道。
  埃萊娜必須要讓肚子的孩子是大明的孩子,無論她想做什麽,這都是首要條件。
  羅馬已經實質性滅亡,神聖羅馬帝國,既不神聖,也不羅馬,更不帝國。
  重塑羅馬正朔,是壹個任重而道遠的任務,埃萊娜作為亡國公主肩負著這樣的使命。
  若是孩子都不算是大明的孩子,那重塑羅馬正朔榮光,根本是無稽之談。
  埃萊娜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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