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

上山打老虎額

歷史軍事

張靜壹頭痛欲裂,腦子裏像是灌了漿糊壹樣。
眼皮猶如千斤重,使上了全身的氣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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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義薄雲天

錦衣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2-5-20 21:39

  陛下推進的速度很快。
  而且直接下中旨,根本不給百官商量。
  在中旨下達之前,除了有限的人之外,幾乎沒人知道。
  於是乎,百官們瞠目結舌。
  張靜壹也懵了。
  這操作,簡直就是罵名勇往直前啊。
  果然……利欲熏心了。
  據說宮中又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宮裏的用度開始增加。
  奢靡?
  有錢奢靡壹點怎麽了?
  張家其實也早奢靡了壹回,當初鄧健趁著價格低,買下了不少的宅子。
  現如今,選了壹個占地最大,最寬敞的,讓人修葺了幾個月之後,便要準備搬家大吉了。
  宅邸占地七十五畝,如此巨大的面積,足以和京城裏的豪族比肩了。
  裏頭的許多陳設都是購置來的樣子,不過卻是刷了新漆,好在磚瓦沒動,主要是添置了許多的家具。
  只是這漆味還未散,雖然張天倫極想早壹些搬過去,這輩子還沒住過這麽大的宅子呢,張靜壹卻不斷勸說,得另擇吉日。
  油漆這玩意,不散個壹年半載,人要害病的。
  張天倫因此而心裏遺憾,不禁嘆口氣道:“如此也好,免得被人說閑話,說起說閑話,為父就想起了妳的三叔公,妳那三叔公啊……哎……”
  搖搖頭,張天倫顯得心事重重。
  張靜壹倒是好奇地道:“我那三叔公,到底是生是死?”
  “其實為父也不知。”張天倫道:“不知他的音訊,也不曉得他的死活。”
  張靜壹不禁唏噓起來,他很能明白父親的感受,年紀越大的人,越是容易生出眷戀之心。
  就比如這三叔公,雖然每壹次提起來都像是用來警示他的。
  可張靜壹卻知道,其實只是父親留著壹個念想呢。
  張家本來就人丁單薄,至親只有這麽幾個,再加上鄧健、王程、張素華這三人,便再沒有其他人了。
  張靜壹心裏不禁唏噓,於是又道:“三叔公若是還活著,該有多大?”
  “應當比為父大幾歲。”張天倫道:“他乃神宗萬歷九年六月初九所生,老夫是神宗十二年九月初九。”
  張靜壹不免詫異道:“年紀這麽小,這樣說來,阿爺的身體,當時倒是硬朗的很。”
  張靜壹心裏竊喜,這具身體,看來也沒這麽糟,從遺傳學而言,嘖嘖……
  張天倫則是瞪了張靜壹壹眼:“畜生,妳胡說什麽?”
  其他事,張天倫是不計較的,可是牽涉到了祖宗,便不同了。
  見張天倫發火了,張靜壹忙道:“沒,沒有,父親,妳不要想歪了,我的意思是……”
  想了老半天,找不到借口了,索性壹溜煙:“啊,我突然想起,我得進宮去了,陛下要和兒子商議招撫海賊的事。”
  ……
  外海。
  在這萬裏碧波的大海上,幾個海鷗在天空盤旋,翺翔於碧海藍天之間。
  壹只海鷗徐徐滑落,隨即,沒入壹個海島。
  這海島不大,呈月牙形,如此壹來,月牙的凹陷位置,就成了天然的避風小港。
  小港裏停泊著七八艘海船,大小不壹,風帆已撤去,而此時,這島嶼深處,沿著山脊,便是壹排排屋舍。
  最重要的位置,則是壹處類似於大寨壹般的建築。
  此時,許多人從四面八方過來。
  這些人個個膚色古銅,面色都顯猙獰,壹個少年乖乖地尾隨著壹個瘸子,攙扶著他朝那大寨走去。
  這瘸子道:“待會兒到了裏頭,壹個屁都不許放,曉得了嗎?也決不可隨意東張西望,萬萬不可惹北霸天他老人家不高興。”
  “阿爺。”這少年點點頭,卻又好奇地問道:“北霸天這樣嚇人嗎?”
  “那是自然的,他殺人不眨眼,咱們這三十六島的好漢,都怕他,若是惹他不高興了,他說不定就將妳沈海餵魚了。”
  少年聽了,禁不住失笑道:“可咱們這些好漢,都是狠角色,哪壹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
  這被少年稱作阿爺的老人,顯然是帶著自己的孫子來見世面的。
  此時,他隨手把腰間掛著的壹個葫蘆摘了下來,而後喝了壹口裏頭藏著的酒。
  酒水入喉,他哈了壹口氣,才又道:“平日裏,只讓妳在島上,極少讓妳出來見世面,怕妳年紀還小,不曉得這海裏的規矩。不過阿爺現在覺得,妳也也大啦,有些事,是該和妳說了。”
  說到這裏,他頓了壹下,便又繼續道:“孩兒啊,這北霸天,也不只是因為會殺人才嚇人,真要論兇狠,妳說的沒錯,這滿天下,哪壹個在海裏討生活的不兇狠呢,不兇狠的人活的下去嗎?只不過……這北霸天除了兇狠,最緊要的是……他義薄雲天。”
  “義薄雲天?”少年聽罷,興趣濃厚起來:“只怕是虛言吧,未必能當著。”
  老者聽他這般說,頓時大怒,拍他的腦殼,惡狠狠地道:“妳切莫胡說,小東西,妳還敢對北霸天不敬不成?妳可曉得,這北霸天,從前也是京城裏的公子哥?他家裏殷實,據說當初他的父兄還都做官的呢。可但凡只要有落難的兄弟去找他,他便絕不皺眉頭,帶著大家每日吃喝玩樂,盡心款待。”
  少年不以為然地道:“這也不算什麽。”
  老者冷笑道:“有壹次,嶺南大寒,那壹個冬日,也不曉得怎麽回事,嶺南那地方,再冷能冷到哪裏去,可是那年大寒之後,嶺南那兒不少在海裏討生活的弟兄,個個凍壞了,卻是這個時候,那北霸天聽聞了這件事,居然連夜便購置了壹大批的棉衣,飛馬送去了嶺南,花了壹個月才送到,聽說那壹趟,為了送棉衣,他花費了重金,中間數十匹快馬運送這棉衣的花費,卻是不小。棉衣倒不值幾個錢,可嶺南沒有禦寒的棉衣,妳說說看,這難道不是雪中送炭嗎?”
  於是,這少年終於忍不住咋舌。
  老者又道:“還有壹次,是個好兄弟,死在了外頭,他家裏有壹個妻子,已懷有了身孕,北霸天與這兄弟乃是朋友,北霸天聽說之後,當即便對人說,這兄弟的遺孀現在死了丈夫,將來日子怕是過不下去了,她肚中的孩子,生下來便沒了爹,我與那兄弟乃是生死之交,今日便索性娶了嫂子!自然,這是假娶,卻可以這樣的理由,讓嫂子送去我家裏的照料,等孩子生下來,我便是他的父親,自此之後,我將他當自己的親兒子看待。”
  “呀……”少年聽到這裏,禁不住肅然起敬起來。
  老者又道:“他做的這些事,最終被他的家人識破,最後被家裏趕了出來。他本是有錢的公子哥,後來卻千金散盡,自己過著苦日子,卻從不為此抱怨,但凡還有五湖四海的弟兄尋他,他也絕不推辭,最後因為受了壹個朋友的牽累,不得不逃出京師,自此淪落江湖,下海為盜。妳說說看,這樣的人,妳能不敬嗎?”
  少年這下老實了,直接點頭道:“這樣的好漢倒是稀罕。”
  老者便道:“所以在這三十六島,哪壹個船主之間若有矛盾,大抵都經他來調解。只要他開了口,弟兄們也都心悅誠服。咱們在外頭劫了船回來,這寶貨也是經他過秤來分,這樣弟兄們才信得過。若是誰有了仇隙,也需尋他,由他來主持公道。不說其他地方,只說這壹片海域,只要報出他的名字,誰敢造次?咱們是在北海裏討生活,因而才有了北霸天之名,這諸島數千的人在此討生活,也都仰仗他來給大家夥兒掌舵,往後妳跑船,需記著,在這北海之地,誰也不必怕,唯獨若是北霸天,妳壹定要讓著。別人吩咐妳什麽,妳切切不可輕信,可若是北霸天吩咐妳做事,妳卻定要全力以赴。咱們奉北霸天為主,自然也要效仿北霸天的義氣。”
  少年很幹脆地道:“孫兒記住了。”
  少年此時已生出了崇敬之心,忍不住又問:“這北霸天叫什麽名字?”
  老者便拉起了臉來,惱怒道:“妳這混球,連規矩都不懂了,咱們落海為寇的人,本就是朝廷通緝的賊子,下了海,便要改名換姓,任誰都不可隨意現出自己的真名,如若不然,朝廷偵知,就要禍及家人!甚至,只怕連埋在地裏的祖宗也要挫骨揚灰了!這些話,莫說我不知道,我便是知道,也定要死也爛在肚子裏。”
  說話間,這壹老壹小,已至聚義廳中。
  許多像他們這樣的海賊,也紛紛到了,個個裝束怪異,奇裝異服,竟還有幾個佛郎機人也摻雜其中。
  就在這個時候,卻有壹人徐徐踱步進來。
  眾人壹見此人,頓時抖擻精神,紛紛殷勤地見禮。
  這人只是含笑朝大家點頭,背著手,對靠門最近的壹個肥頭大耳的海賊道:“黃毛怪,妳又壯實啦,哈哈,看來這些日子,吃的肥羊不少。”
  這肥頭大耳叫黃毛怪的海賊畢恭畢敬地道:“都是托您的福,報了您的名號,哪裏都去得,您老人家近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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