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慘絕人寰
錦衣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22-5-20 21:39
是啊,人已死了。
妳張靜壹可以仗著死人不會說話,想怎麽汙蔑就怎麽汙蔑。
同樣的道理,孔衍植也可以堅持自己女婿的清白,畢竟死人確實不會說話。
這壹來,就直接打了死胡同裏。
孔衍植擡頭看著張靜壹,道:“殿下近來聲名鵲起,老夫在曲阜也有耳聞,殿下還未娶妻嗎?”
他在矢口否認之後,直接和張靜壹拉家常。
畢竟,在他看來……這事也就這麽個事,妳張靜壹已經立威了,現在誰不曉得妳張靜壹在此……連衍聖公都送了駕貼。
可事情必須到此為止。
因為……接下來,就不是妳張靜壹能夠控制的事了。
張靜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萬萬料不到,這家夥居然在他的面前,竟還能如此的安然。
張靜壹道:“這不是妳過問的事。”
“人要早娶妻啊!”孔衍植道:“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人沒有後代,便難免浮躁。”
張靜壹冷笑道:“這裏是妳胡言亂語的地方?”
孔衍植道:“哪裏都不能禁人之言。”
孔衍植的表現,十分強硬。
其實他已覺得自己受了奇恥大辱。
這大明歷代皇帝,哪壹個不是對孔家禮敬有加?莫說是大明皇帝,當初的金人、蒙古人,還有大宋王朝,哪壹個對他的祖先不是何等的尊崇?
即便是太祖高皇帝這樣叫花子出身的天子,不也要捧他們孔家的臭腳嗎?
現在倒好,孔家居然碰到這麽個楞頭青。
這人……顯然是傻了。
孔衍植道:“老夫來此,不是看在殿下的面上,而是看在國家法度的面上,現在殿下下了駕貼,老夫也來都來了,可是……妳還要如何?是要治我孔家的罪嗎?”
“我就實言相告吧,老夫不怕妳們查,就怕妳自己查下去,自己也嚇壹跳。妳也休想給我們孔家栽贓什麽謀逆大罪。我乃至聖先師的血脈,至聖先師……能謀反嗎?妳張靜壹是壹介錦衣衛出身,可以有壹百個理由反。而我孔衍植是何等人,天下誰敢說我反?”
他壹臉的大義凜然,突然變得極為強硬起來:“話已至此,再無多言,如今這個局面,妳自己看著辦吧,現在騎虎難下的是妳!”
似乎意猶未盡,孔衍植又冷笑道:“我孔衍植乃聖人之後,自幼學的便是禮義廉恥,妳壹介莽夫,如此訊問老夫,這是何意?忠義二字,出自我的列祖列宗,不是妳們這些武夫!”
從他的態度來看。
他不是來受審的,簡直是來對人進行道德審判的。
可細細看來,他這般大義凜然的樣子,也讓人生出疑竇,在孔聖人的光環之下,對這個人,難免生出膜拜之心,只覺得這是虎父無犬子,孔衍植是個沿襲了祖先美德的道德君子。
只可惜……張靜壹偏偏兩世為人。
自然再清楚不過……孔衍植幹的勾當。
他甚至唏噓。
這孔衍植若是在建奴人的面前,哪怕有壹分半點現在的悍不畏死的剛硬態度,只怕都讓後世之人,對孔府多幾分敬重。
張靜壹便道:“這樣說來,妳是不認了?”
“不認!”孔衍植答得幹脆利落。
張靜壹道:“太康伯那裏……”
“老夫不知什麽太康伯。”孔衍植淡淡道:“他太康伯壹介外戚,與我何幹?朝中的事,我皆置身事外。”
張靜壹道:“如此說來,那麽就是冤枉了妳了?”
孔衍植端坐著,很是從容的模樣,而後略帶幾分嘲弄地道:“妳們冤枉的人還少嗎?”
張靜壹從來就不是壹個沒脾氣的人,此時倒是耐著性子道:“衍聖公此言,似乎別有深意。”
“沒有深意。”孔衍植道:“今夜老夫需要赴宴,明日要入宮朝見,很忙的,妳問完了嗎?”
張靜壹嘆了口氣,而後淡淡地道:“看來妳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孔衍植聽罷,沒想到有人會用棺材二字,擺在他的面前說。
孔衍植不以為然地道:“那就將棺材擺出來吧。若是殿下認為公府軟弱可欺,認為老夫可以任妳宰割,那麽……自然壹切由著殿下就是。只是……還是那句話,殿下……自己思量,不要自誤。”
張靜壹其實這個時候,已經知道,此時什麽都別想問出來了。
這個人足夠囂張,問了也不會認。
這孔衍植根本沒有畏懼之心。
也壓根沒想過,張靜壹是否能奈何他。
而此時,孔衍植已是擺出了壹副不耐煩的樣子。
張靜壹冷笑道:“這是欽案,所以……”
不等張靜壹繼續說下去,他便道:“那就讓陛下當面來問,老夫想來,郡王殿下似乎還沒有這個資……”
很顯然,孔衍植徹底的不肯配合了。
在他看來,張靜壹已經徹底的消磨了他的耐心。
他本以為自己進來。張靜壹會先請自己坐下,而後笑容可掬地給自己斟茶,先賠個罪,然後和顏悅色的問壹問。
哪裏想到,這家夥似乎腦子沒拎清,居然直接擺出了審問的架勢。
孔衍植覺得自己也沒了對這個人客氣的必要,淡淡道:“至於殿下非要強問,那麽老夫也就實言相告了吧,我們孔府別的沒有,可是硬骨頭卻還有幾根!”
說罷,他再不猶豫地站了起來:“天色看來不早了……”
上壹刻,他還泰然自若的樣子,下壹刻,他的話音未落。
卻猛然之間,見眼前壹花。
於是……壹臉的錯愕。
就在他這時腦袋壹片空白之際。
便見壹方硯臺,竟是生生地朝著他飛來。
啪……
孔衍植來不及躲。
這硯臺便生生的砸在了他的面門。
“啊呀!”孔衍植只覺得自己的眼窩壹疼。
於是忙是彎腰,捂著自己的眼窩。
他口裏大叫道:“豎子……豎子安敢……”
似乎是疼的厲害,於是……他滾下身去。
不斷地捂著眼窩哀嚎。
他這壹輩子,哪裏受過這樣的苦楚?只怕連摔跤,都有幾個人在旁伺候著扶著。
此時,他的眼窩已是烏青,眼角處,高高腫起壹大塊。
而這時,丟了硯臺的張靜壹已是起身疾步而來,到了孔衍植的面前,孔衍植察覺到了什麽,便忙滾壹邊去,似乎想要離張靜壹遠壹些。
張靜壹則是獰笑道:“妳的骨頭比較硬,是嗎?”
孔衍植這時……內心有了恐懼,他口裏大叫:“張靜壹,妳知道妳在幹什麽嗎?妳瘋了!”
張靜壹卻是壹把抓住了他的發髻,壹把他的腦袋扯著,兇神惡煞地道:“我只想知道,是妳的骨頭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孔衍植頓時要窒息。
卻見此時,張靜壹直接出拳。
壹拳直搗孔衍植的鼻梁。
噗……
鼻梁骨碎裂……
鮮血四溢。
孔衍植哀嚎道:“妳……妳……”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妳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以為是妳那孔府嗎?妳又以為我張靜壹是什麽人,將妳叫來,是和妳寒暄客氣的嗎?狗壹樣的東西!”
張靜壹大罵,目光冰冷,透著極盡的厭惡!
孔衍植捂著鼻子,此時,鮮血順著他的指縫,如泉湧壹般的奔湧出來。
他歇斯底裏地厲叫:“妳……妳這是……妳……”
可此時,他再看張靜壹,那極力忍耐和還算客氣的張靜壹,卻已不見了。
隨之映入眼簾的,卻像是壹柄出鞘的長刀,渾身殺氣騰騰,尤其是張靜壹的那壹雙眼睛,宛如吹毛斷發的利刃。
這目光毫不客氣地在孔衍植身上打量著,就像餓狼盯著自己的獵物!
孔衍植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口裏不自覺地怒叫道:“妳敢打我!”
張靜壹大笑道:“妳是什麽東西,為何不能打?”
“妳……”
張靜壹聽罷,將他拎起來,就這麽扯著他的後襟,這孔衍植幹瘦,此時就好像死狗壹般,直接壹路被張靜壹拖拽著出了這大堂,耳中聽著張靜壹道:“預備刑房,讓武長春那狗東西準備。”
“喏。”
這壹切都太始料未及,孔衍植已是驚懼到了極點。
口裏依舊還嘴硬道:“妳可知道後果……”
拖拽到了刑房,張靜壹便直接將孔衍植丟棄在地。
而後,張靜壹踱了幾步,在壹個預備好的椅子上坐下。
這裏的氣氛,顯然比方才的更是森然。
早有幾個人,兇神惡煞地在此後候命。
張靜壹這時好像不激動了,卻是輕描淡寫地坐下,等人上了壹副熱茶,於是低頭呷了壹口。
而後……他才慢悠悠地道:“孔先生……妳就別打算走出這裏了,既然妳的骨頭硬,那麽妳我便過過招吧……對啦……將人證給我帶進來。”
“是。”
壹聲令下之下,緊接著……便見幾個渾身是血的人被拖拽了進來。
這幾個人渾身幾乎沒有壹塊好的皮肉。
似乎對疼痛,也已沒有了絲毫的反應。
就這麽如死狗壹般地被人丟棄在房中。
孔衍植擡眼細細地看去,卻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這些人是誰……
只是……孔衍植這時,卻止不住的渾身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