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神器現身

　　皇太極走了。
　　其實張靜壹也拿不準皇太極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對自己死心塌地。
　　方才故作氣定神閑的樣子，只是在他面前裝個逼而已。
　　畢竟現在需要他幹事，橫豎都要讓他去遼東壹趟，這事非他不可，那麽……索性就顯得自己壹切都在掌握之中會好壹些。
　　此時，他繼續低頭寫自己的筆記。
　　倒是盧象升在外頭探頭探腦。
　　張靜壹有所感覺，下意識地擡頭看著門外的盧象升，笑了笑道：“盧先生怎麽不進來？”
　　“怕新縣侯忙，不好打擾。”
　　這些日子，張靜壹跟著皇帝出巡，盧象升可忙壞了，好不容易張靜壹回來，事也多，彼此沒機會交談，現在見張靜壹清閑下來，盧象升就想抽空來說說話，也好交代壹下自己這些日子的工作。
　　他走到張靜壹的跟前，瞄了壹眼張靜壹正在紙上寫寫畫畫，那筆記裏，是用炭筆寫的字，密密麻麻的。
　　盧象升便含笑道：“新縣侯在寫什麽？”
　　“寫壹些知識。”張靜壹微笑道：“我思來想去，眼下當務之急，是開啟民智，而要開啟民智，首要的是提倡教育，所謂教育為本，因而……我便決定寫壹些東西，也好讓讀書人們學習學習。”
　　臥槽……
　　盧象升臉都綠了。
　　這新縣侯幾月不見，臉皮變厚了啊。
　　要知道，在讀書人的體系之中，壹般人是沒有資格寫東西讓人學習的。
　　儒家的主要的思想傳承在於代聖人立言。
　　這意思就是說，讀書人的知識並不是自己的，都是聖人的，壹般人是沒有資格教育別人的。
　　之所以讀書人有了教化人的資格，就在於我拿聖人的學說來教育妳。
　　這就是為何，這只要讀過書的人壹張口，往往就是“子曰”、“聖人言”。
　　因而教化是聖人才有資格做的事，其他的人，都是鸚鵡學舌而已，並且大家都以鸚鵡學舌為榮。
　　妳張靜壹倒是好，直接來壹個我想教育壹下別人。
　　盧象升雖然現在偏離了壹些迂腐的讀書人，可看張靜壹如此自信滿滿的樣子，他心裏卻有點沒底氣：“這個……這個……好，好，好，新縣侯有這樣的心思，是極好的。”
　　不管怎樣，嗯，心是好的。
　　張靜壹則是道：“盧先生有什麽事嗎？”
　　“沒。”盧象升道：“本是想過來坐坐，閑聊幾句，不過想起來了，還有壹些事要處置，下次再聊吧，就不打擾啦。”
　　說罷，他便起身。
　　張靜壹倒也沒有挽留，點點頭。
　　他畢竟也還有更重要的事幹。
　　搜腸刮肚的想著這些東西，張靜壹可是絞盡腦汁。
　　若是邊上有人打擾，還真不好回憶，他倒是樂得清凈壹些，專心做手上的事。
　　過了兩日，張靜壹進宮覲見天啟皇帝。
　　他帶上了壹本章程，至勤政殿。
　　天啟皇帝見了張靜壹手上的章程，道：“那田生蘭可交代了什麽？”
　　張靜壹道：“陛下，此人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其他的，死也不肯松口。”
　　天啟皇帝不由冷笑：“朕遲早要他全家來給他陪葬。”
　　張靜壹笑了笑道：“這是關於引八大奸商入關的章程，臣就擱在這裏了，陛下有空閑可以看看。只是……這章程很機密，陛下還是盡力不要泄露為好。”
　　天啟皇帝點點頭，他對吸引這些人入關，其實是不抱太大希望的，這些商賈個個都鬼得很，絕不會輕易的冒險。
　　他嘆了口氣道：“這兩日，朕都夢見了朱慈炅，他才多大啊，結果……卻被害死……”
　　說著，眼眶壹紅，隨即道：“也幸好朕有了長生，如若不然，真是對不起列祖列宗。”
　　張靜壹也為之感慨：“是啊，從前我懵懂無知的時候，只曉得皇帝尊貴，乃九五之尊，天下的臣民，都是理所應當的效忠皇帝。可直到現在才知道，這天下有本份的人，也有數不清的逆賊，這些人……挖空了心思，要嘛是想從陛下手上拿好處，要嘛就是希望對陛下取而代之……”
　　“臣這些日子，越想越是惶恐，問題出在哪裏呢？臣其實也說不上來……只曉得……眼下當務之急，是陛下首先得有銀子，其次，該真正的振奮國家，將那些本份的臣民百姓，凝聚在身邊，如此，才可對亂臣賊子們清算。”
　　天啟皇帝點頭，他呷了口茶，道：“這幾日，信王來見過朕兩趟，也都是談這些事，他說回了京城，他都去新縣裏轉悠，越是了解了新縣的內情，越是對妳佩服。”
　　“哈哈……”張靜壹幹笑。
　　信王朱由檢的毛病還是沒改，依舊還是好忽悠，以前那些清流文臣說啥信啥，現在卻又成了他的小迷弟。
　　這樣的人，放在後世，大抵就是給‘giegie’們打榜的狂熱粉絲。
　　“妳笑什麽？”
　　張靜壹便立即繃著臉：“沒笑。”
　　天啟皇帝瞪他壹眼：“朕看妳還有其他的事？”
　　“當然是有。”張靜壹認真地道：“臣修了壹部書，此書甚奇，將來壹定能成為曠古神作。臣思來想去，此書實在神奇，凝聚了臣許多年來的心得體會，又融匯了百家之長，這樣的絕世曠古之作，臣便想著，若是能推而廣之，讓天下人都好好看壹看，那便再好沒有了。”
　　天啟皇帝倒是聽的心動：“這麽厲害？”
　　哎……
　　這就是天啟皇帝和歷史上的崇禎皇帝之間的區別。
　　比如他吹了壹個牛逼。
　　天啟皇帝會下意識地用疑問句：真的嗎，我不信。
　　若是崇禎皇帝，就不壹樣了，他會大喜道：卿家大才，朕得卿家，三年足矣平遼。
　　張靜壹認真地道：“當然是真的，陛下又不是不知道，臣壹直想要涉足教育，這教育乃是國家的根本啊，軍校就是在這個主旨之下才辦起來的。如今……百姓愚昧，不知天下萬事之所以然，臣若是不想盡辦法，便有愧人臣之道了。”
　　天啟皇帝聽得更為心動起來，忍不住道：“朕料想不到，妳還有這樣的心思。很好，很好，若是朕的百官，都如妳這般，朕也就能放心了，可惜……那些都是壹群屍位素餐的家夥。”
　　說到這裏，天啟皇帝忍不住露出氣惱之色。
　　張靜壹道：“不過臣此來，卻還有壹件事，便是臣思來想去，覺得這樣的曠世神作，只臣壹人具名，終究不好，我畢竟是臣子，若只具臣壹人之名，這是要將陛下置之何地呢？陛下對臣恩重如山，要不……此書，陛下也具個名吧。”
　　天啟皇帝壹楞，訝異地道：“這樣好嗎？會不會奪了妳的功勞？妳自己修壹本書也不容易。”
　　“好的很。”張靜壹語氣堅定地道：“臣是這樣想的，壹方面，這樣顯得陛下聖明，臣在外頭，都聽人說，陛下不學無術，這當然都是某些人的汙蔑之詞，所以具了名，如此壹來，大家壹看，陛下竟還能修書，那些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天啟皇帝聽著點頭，有道理。
　　天啟皇帝在許多人的心目中，跟文盲差不多。
　　這可真是冤枉，要知道，天啟皇帝可是孫承宗的得意弟子，這孫承宗可是堂堂名列前茅的進士，他教出來的弟子，就算不可能比得上那些進士和舉人，可是知識水平，絕不會差的。
　　可是有些人，就是添油加醋的傳出各種流言，對天啟皇帝百般的嘲弄和醜化，天啟皇帝早就心中暗恨了。
　　此時，張靜壹又道：“這其二：其實臣也有壹些私心。臣畢竟只是壹個臣子，雖然此書甚好，可憑借臣的影響，此書的影響力，畢竟是有限的。可若是陛下具名，就完全不同了，天下人都會好奇，陛下和臣壹起編修的書，到底是什麽奇書，終究會有許多人，忍不住想要買壹本來讀壹讀的……這書的影響，也就能更加的深遠了。”
　　天啟皇帝聽罷，又忍不住點頭，其實張靜壹提出這個要求，就算不為擊破那些流言蜚語，天啟皇帝也會同意的，畢竟張卿勞苦功高，幫他壹個忙，是理所應當的事。
　　不過……
　　天啟皇帝道：“此書，不會有淫邪的內容吧？”
　　顯然，天啟皇帝還是很理智的！
　　張靜壹立即道：“絕對沒有，都是正兒八經的學問。”
　　這壹下子，天啟皇帝輕松了，於是道：“既如此，那麽朕就恩準啦，妳去具名便是。”
　　於是張靜壹道：“那臣……就這樣幹了？”
　　天啟皇帝聽他這麽反復確認，倒是心裏又有點不安起來：“真沒有淫邪的內容？”
　　張靜壹突然感覺自己被天啟皇帝鄙視了，苦著臉道：“臣連親都沒娶，陛下何以這般看臣？”
　　天啟皇帝籲了口氣道：“那就成，去吧，去吧。”
　　張靜壹心裏狂喜，連忙行了個禮，道：“臣這便將陛下與臣的曠古神作印刷出來，好教天下人開開眼界。”
　　說罷，興沖沖的去了。
　　可這壹下子……天啟皇帝見張靜壹興沖沖的樣子……又開始沒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