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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妖孽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天上有神,世上何以妖孽橫行?   天上無神,心中何以疑惑重重?   明朝成化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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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五教壹道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人生七十古來稀,生活優越的富貴之人尚且如此,尋常百姓家更不必說,不管有錢沒錢,七十大壽總要大操大辦壹下。
  沈家老爹種了壹輩子地,滿手老繭,壹年到頭穿的都是自家染織的粗布衣裳,在七十歲壽誕這天,平生第壹次穿上綢衣,只覺得渾身不自在,但是想讓他脫下來,卻是絕無可能。
  “摸摸,比成熟的麥子還要光滑。”他喜滋滋地向每個前來祝壽的人炫耀。
  流水席從中午吃到傍晚,老爺子有點心痛,可是壹想到這是兒子的孝心,又坦然了,只有壹件事讓飽經滄桑的他感到不安。
  壹開始來拜壽的都是親戚和左鄰右舍,他們吃完之後,天色也快暗了,陸續又趕來幾撥客人,個個都很陌生,穿著打扮也不像老實本分的人,出手闊綽,壹錠壹錠的銀子晃得老爺子直流眼淚。
  這些人送上禮金、說完吉祥話之後,去別處吃飯,不與沈家人同席。
  沈老爹有點擔心,幾次想叫住兒子問壹聲,都沒找到機會,待到銀子越堆越高,他也釋然,總之都是兒子的朋友,自己管那麽多幹嘛?這銀子摸上去比綢緞還要光滑……
  胡桂揚跟著何百萬來到沈家,莫名其妙地拜壽,各自送上壹錠銀子,獲得入席的資格。
  出屋的時候,胡桂揚多看了老壽星壹眼,覺得這位閉眼沈默的老者頗有幾分神秘。
  何百萬小聲道:“這就是壹個普通的老農,咱們要見的是他兒子,我對妳說過的沈乾元。”
  何百萬之前簡單介紹過,沈乾元是家中的老三,十年前離家出走,再回來時用上了這個全家人都沒聽說過的新名字,本來長得就壯,如今更是虎背熊腰,尤其是那雙眼睛,笑的時候還好,不笑的時候總是帶著兇煞之氣。
  事實上,沈乾元的脾氣很好,可周圍的所有人都怕他,就連大哥、二哥也不敢招惹他。
  沈家早年間與鄰居鬧過幾場糾紛,關系壹直不睦,老三沈乾元返鄉的當天傍晚,幾家鄰居壹塊來賠禮道歉,不僅承認錯誤,還願意賠償沈家的壹切損失。
  沈老爹和兩個兒子目瞪口呆,沈乾元留鄰居們喝酒,沒要任何損失,然後客氣地送他們出去。
  事實證明,鄰居們的做法十分正確,沒過幾天,就開始有奇怪的客人頻頻來訪,或是富商,或是僧道,更多的來客根本看不出身份。
  傳言四起,有人說沈老三做生意發了大財,有人說他在山東當了響馬,這次是回家避難,也有人說他救過朝中的高官……沒人知曉真相,也沒人敢於告官。
  沈乾元與何百萬壹見面就互相作揖,隨後互相抓住對方的臂肘,妳壹句“想煞愚弟”,我壹句“別來無恙”,顯得非常親密。
  對胡桂揚,沈乾元只是掃了壹眼,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有詢問壹句,讓胡桂揚覺得剛才那二兩銀子白拿了。
  沈乾元的客人分為兩夥,壹夥就在院子裏擺桌,三十多人分為兩桌,喝酒跟喝水壹樣,但是不愛說話,偶爾有人開口,說出的事情總能讓路過的老實莊稼漢大吃壹驚。
  另壹夥聚在壹間草房裏,雖然簡陋,地位顯得高些,而且點著農家少見的蠟燭,比外面明亮得多。
  屋裏的客人有五位,胡桂揚只認識壹位,就是火神教的長老之壹,二十多歲,自稱是制蠟工,其實是造爆竹的。
  見到胡桂揚,青年長老微微壹笑,算是打過招呼,隨後起身,與何百萬嘀咕了幾句,向其他人拱手道:“我們火神教換個人,容我告退。”
  青年長老走出房間,何百萬也要走,胡桂揚不能再保持沈默了,“等等,這是……”
  “五教議事,妳就是火神教的代表。”
  胡桂揚看了壹眼屋裏的幾個人,小聲道:“妳事先什麽也沒對我說過。”
  “用不著,妳的決定就是火神教的決定,無論是什麽,我們都會接受。”說罷,何百萬也走出房間。
  房門關閉,沈乾元第壹次向胡桂揚說話,“請入座。”
  既來之,則安之,胡桂揚也不多問,坦然坐到青年長老剛才的位置,看到面前的酒杯還是滿的,拿起先喝半杯,然後對其他人說:“我叫胡桂揚,據說是火神傳人,不知諸位怎麽稱呼?”
  何百萬剛才說“五教議事”,可是圍桌而坐的有六個人,主位正是此間主人沈乾元。
  沒人吱聲,胡桂揚挨個打量。
  在他左手邊是身材魁梧的沈乾元,右手邊是壹名矮小的老者,相貌普通,三縷短須,看不出身份。
  再往右是壹名中年男子,紮著近半尺寬的板兒帶,披著大氅,像是壹名勤練武功的員外,他與沈乾元坐對面。
  接下來也是壹名中年男子,白白胖胖,應該是壹名商人,天並不熱,他卻頻頻擦汗。
  最後壹人是名濃眉大眼的漢子,身板挺得筆直,雖然不如沈乾元長得兇惡,卻有壹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席間沈默了壹會,略顯尷尬。
  白胖商人首先開口,先笑了壹聲,“今天是談判第三天,壹直沒達成共識,火神教卻……”他向胡桂揚笑了笑,表示自己沒有惡意,“這也太兒戲了吧?”
  濃眉大眼的漢子道:“火神教相信他是火神傳人,願意服從他的決定,這就夠了,咱們接著談吧,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有個結果。”
  沒人反對了。
  胡桂揚看了壹眼桌上的菜,發現壹筷未動,不免有些可惜。
  沈乾元道:“形勢未變,我們……”
  胡桂揚搶道:“打斷壹下,我還是得問壹下諸位的身份,雖然我是火神傳人,火神他老人家可沒有把壹切事情都告訴我。”
  沈乾元點點頭,“稍微耽誤壹會沒有關系,就從火神教開始吧。”
  “剛才說過了,我叫胡桂揚,家住東城,義父是錦衣衛南司百戶趙瑛,我是奉命來找妖狐的,莫名其妙就成了火神傳人。”胡桂揚說得簡略,卻沒有壹句謊言,掃視壹圈,笑道:“這些事情諸位顯然都知道了。”
  旁邊的老者咳了壹聲,道:“在下厚土教譚喆。”
  “我是太白教郝百英。”
  “在下上善教丘連華。”白胖商人拱下手,“剛才我對閣下有所懷疑,請見諒。”
  “好說。”胡桂揚拱手還禮。
  “在下神木教白笙,對胡公子早有耳聞。”
  胡桂揚笑道:“原來五教是指‘五行’,連位置都是排好的,火生土,所以閣下是厚土教,想必教中多是農夫和陶瓷工人。土生金,金為白色,所以是太白教,閣下壹看就是舞刀弄劍的好手。金生水,‘上善若水’,所以是上善教,好名字,閣下應該是做水路生意的吧。水生木,神木教跟火神教壹樣,名字簡單直接,跟木相關的行當可不少——燒木炭的人怎麽算?”
  “隨意,想加入哪壹教都行。”白笙回道。
  胡桂揚最後轉向沈乾元,“我已經知道閣下的尊姓大名,還不知道來歷,五行已滿,閣下屬於哪壹教?”
  “非常道。”
  胡桂揚笑了,“真有這個教派?還是妳不想說真名?”
  “就叫非常道,而且是五行教的鼻祖,朱棣建都北京,非常道從南京派人協助,才有了如今的五行教。”
  “怪不得火神教推我出頭,原來是見到頂頭上司了。”
  白胖商人丘連華馬上道:“不算上司,京城五行教雖然脫胎於南京非常道,但是自從英宗北狩被困,五行教和非常道再無來往,當時說得很清楚,大家各掃門前雪,誰也不用聽誰的。”
  丘連華這麽壹說,胡桂揚立刻明白了,沈乾元代表非常道,想要再度將五行教納入本派,卻遭到拒絕,連談三天也沒有結果。
  這是常見的江湖恩怨,胡桂揚不感興趣,正要說話,壹身武者氣的太白教郝百英道:“當時是說各掃門前雪,但是沒說永遠不相往來,如今是大雪封山,合則贏、分則敗,南北五教壹道應該聯手。”
  濃眉大眼的神木教白笙道:“聯手沒問題,非常道要的不是聯手,而是臣服,我們神木教做不到。”
  原來幾個人的意見並不壹致,胡桂揚問身邊的矮小老者譚喆,“厚土教怎麽想的?”
  “危機關頭,誰臣服誰並不重要,非常道願意挺身而出,我覺得是件好事。”
  厚土教、太白教願意重歸非常道,上善教和神木教則只願聯手,不願再投舊主。
  胡桂揚也不問問火神教之前的想法,直接道:“合並挺好,幾個小教派,不如壹個大教派。”
  神木教的白笙拍案而起,“神木教可不是小教派,絕不會甘居人下。”
  “誰也不願意,這不是形勢所迫嘛。對了,妳們所說的危機,是指妖狐吧?”
  同桌數人互相看了壹眼,白笙慢慢坐下。
  沈乾元道:“沒錯,就是妖狐。”
  “妖狐在北京殺人,妳們南京緊張什麽?”
  沈乾元沈默了壹會,“既然火神教信任妳……妖狐不只是殺幾個人那麽簡單,他在破壞北京的龍脈,最終也會影響到南京的生存。”
  胡桂揚真想狠狠地嘲笑這些人,可他忍住了,“妳們追查到什麽地步了?找到妖狐的下落沒有。”
  “我曾經以為是妳,還被妳追趕過。”沈乾元道。
  胡桂揚腦子裏靈光壹閃,“妳就是那個救走小牡丹的雙刀男子!”
  “對。我現在懷疑妖狐已經混進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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