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藥人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只是雙腿失去知覺,胡桂揚對此感到萬分慶幸,在壹堆奇奇怪怪的病癥當中,他寧願選擇肢體受損。
不巧的是,剛剛成為異人,他就遭到挑戰。
胡桂揚握下拳頭,感受自己的力量,笑道:“這位仁兄真會挑人,怎麽稱呼?”
“比武就是比武,管我怎麽稱呼?”異人急於獲勝,邁步向胡桂揚走去。
去路卻被人攔下。
李刑天壹手按在異人肩上,他沒用力,異人卻嚇得全身微微顫抖。
“好歹妳也擁有神力,算是武林中人,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向別人發出挑戰,怎麽能連名字都不報呢?妳以為自己是街頭無賴嗎?我視諸君如明月,明月奈何像條狗?”
異人想起來了,李刑天最重武林規矩,甚至為此大肆殺伐。
“抱、抱歉……”
“向誰抱歉?”
異人看向胡桂揚,氣勢全無,“抱歉,我叫楊三哥,鄉下人,不懂規矩……”
胡桂揚笑道:“妳也住在趙宅吧,我怎麽不記得房門上有過妳的名字?”
“我在房門上的名字是楊十惡。”
“哦,想起來了,妳為什麽要起這種名字?”
李刑天的名字也是成為異人之後自己起的,寓意狂傲,卻不喜歡別人也這麽做,“楊十惡,妳是要‘十惡不赦’嗎?”
楊十惡後悔自己第壹個出頭,可是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賠笑道:“瞎起的名字,我以為行走江湖的時候需要壹個響亮的名頭,最好能嚇住人。”
李刑天大笑,將楊十惡推出幾步,“山不在高,有仙則靈,人不在名,有……真本事才能嚇住人。去吧,讓大家看看妳的本事。”
楊十惡又是抱拳又是行禮,臉上帶笑,眼中含情,壹“惡”也沒顯示出來,直到面對胡桂揚站定,才變了壹副神情。
“我在妳這裏住過幾晚,但這是朝廷設下的陷阱,我又沒服食過妳的金丹,所以……”
“趙宅根本不是我的,所以妳不欠我任何東西。”胡桂揚坐在凳子上伸個懶腰。
楊十惡恨不得立刻出手,但是在李刑天的註視下,不得不裝裝樣子,“無論如何,妳算是此地的主人,我是客人,客隨主便,我讓妳……壹拳。”
楊十惡本想說“三招”,話到嘴邊改為“壹拳”,對方終歸是名異人,自己能不能硬扛三拳還真難說。
李刑天大笑,“膽子就不能大壹點?妳是異人啊,敢叫‘十惡’,卻不敢多接幾拳?”
楊十惡不回頭,只盯著胡桂揚,盼他快些答應。
“好啊。”胡桂揚晃晃拳頭。
“那妳過來出拳吧。”楊十惡運足功力,準備接招。
“還是妳過來吧,我不想離開凳子。”
李刑天愛管閑事,開口道:“胡桂揚,這就是妳的不對了,楊十惡讓妳壹拳,雖然少了點,但是足見為客之道,妳的主人之誼呢?”
太子丹在壹邊淡淡地說:“他站不起來,這就是他成為異人之後的病癥。”
眾異人恍然,許多人發出懊喪的嘆息聲,同情胡桂揚的沒有幾個,都在後悔自己沒有搶到如此孱弱的對手。
楊十惡信心更足,大笑壹聲,邁步進到廊下,站在胡桂揚面前,“大家都是異人,勝者為強,弱者自願獻出神力,我也不要妳的命,所以別說誰欺負誰的話。”
“當然。”胡桂揚握拳拳頭,“妳準備好了?”
楊十惡不敢托大,紮穩馬步,再次運氣,他沒怎麽學過武功,姿勢中頗多漏洞,全靠壹身神力加以彌補。
胡桂揚又等壹會,稍稍側身,看向院中諸異人,笑道:“想看熱鬧的人,竟然成為被看的熱鬧,有趣。”
太子丹開口道:“妳手裏有壹枚金丹,只要有人願意獻出神力,妳今晚就能消除病癥,重新行走。”
“這麽快?梅娘子的病癥好像沒有痊愈吧?”
李刑天忘記了此前的約定,搶先道:“那是她膽子太小,沒敢繼續運功,而他丈夫又太弱,獻出壹點神力就昏倒了。她若是多等幾天,等梅郎中神力完全成形之後再治病,功到病除。”
梅娘子神情冰冷,不敢吱聲。
楊十惡聽出問題,馬上道:“我若是贏了,就要多等幾天再……”
話未說完,胡桂揚出拳了。
李刑天比楊十惡還要惱怒,喝道:“規矩!”
楊十惡大驚,再想運氣已經來不及,急忙後退躲避,可小腹上還是結結實實地挨了壹拳。
在別人看來,他是被壹拳擊退,他自己心裏清楚,這壹拳看似力道十足,其實全無威脅,不比普通人的拳頭更有力量。
楊十惡心中疑惑,卻也高興,邁步回到廊下,雙拳握得咯咯直響,“該我了,隨妳還招。”
胡桂揚微笑著嗯了壹聲,眼看楊十惡就要發招,他突然改變主意,“等等。”
楊十惡不會再上當,沒有開口泄氣,只是冷冷地怒視。
“我認輸。”胡桂揚說。
楊十惡壹楞,“什麽?”
“認輸,妳強我弱,我願意雙手奉上神力。”胡桂揚依然笑得從容,好像剛剛輸掉的只是壹件不起眼的小東西。
楊十惡雖然早知道自己必贏,可是贏得這麽輕松,還是令他意外,呆了壹會才說道:“好,妳知道就行,我不急,過幾天再說。”
“隨時恭候。”
楊十惡轉身想要走開,馬上想到不能離“弱者”太遠,於是又轉身站到胡桂揚身邊,從現在開始,他要寸步不離守衛這份“藥人”,跟其他獲勝者壹樣。
壹場比武草草了事,眾人倒也不是特別意外,李刑天大聲道:“還等什麽?各尋對手,開打吧。”
眾異人早就在互相觀察衡量,看上去比較弱小的異人最為搶手,立刻受到多人挑戰,少年小譚就是其中之壹,嚇得他步步後退,直到進入廊下,背靠墻壁為止。
李刑天立刻出面阻止混亂,給小譚選了壹名年紀相仿的對手,然後再去安排其他對手。
與異人數量相比,庭院還是太小,只能允許不到十對異人比武,誰先誰後、誰與誰搭對、在哪較量等等全由李刑天壹人安排。
他的規矩很簡單,看上去差不多的壹對異人比武,哪有空地去哪,而且他說壹不二,不允許任何人反駁。
比武陸續開始,與此前的幾次比武不同,這回更像是生死之爭,沒人隱藏實力,壹動手就是殺招。
其他異人紛紛退到廊下,尤其是那些已經獲勝的異人,緊緊看住身邊的“藥人”。
蕭殺熊也不覺得廊廡太矮了,壹直嘿嘿地笑,時不時安慰身邊的趙福安,“太子丹說了,妳未必會死,今後我養著妳,無論妳想要什麽,我都給妳搶來。”
趙福安臉色慘白,根本聽不到蕭殺熊在說什麽,嘴裏壹個勁兒的小聲嘀咕:“這不公平……”但也只是嘀咕而已,不敢真的提出反對。
在所有“藥人”當中,胡桂揚最坦然,壹直面帶微笑,反而是站在他身邊的楊十惡狐疑不定,時不時看上壹眼,擔心胡桂揚會突然消失。
太子丹走到胡桂揚面前,“到屋裏談談?”
胡桂揚笑道:“不看比武了?異人打架難得壹見,出手比凡人狠多了,挺有意思,可惜義父辛苦建造的宅子,就要毀於妳們手中。”
有幾對異人的比武已經變成拼命,纏鬥至廊下,破壞房屋。
“再好的房屋又能堅持幾年?最後還不是化為塵土?”
“話是這麽說,但我還是希望活著的時候住在房子裏,而不是與塵土為伍。”
太子丹笑了壹聲,向楊十惡使個眼色。
太子丹壹走近,楊十惡就感到害怕,沒明白眼色的含義,茫然地“啊”了壹聲。
“把他擡到屋裏去。”太子丹只好開口。
楊十惡這才恍然,急忙躬身將人與凳子全擡起來。
胡桂揚道聲謝,沒有反對。
進屋之後,楊十惡識趣地點起油燈,發現太子丹還盯著自己,急忙往外走,在門口回望壹眼,確定屋子沒有別的出口,這才放心離開,守在門外。
篝火在窗外搖曳,異人的叫喊與李刑天的點評聲聲入耳。
太子丹問:“妳為什麽不肯使用神力?”
他是極少數看出胡桂揚根本沒有認真比武的異人之壹。
“還不適應。”胡桂揚擡頭笑道。
“比武壹輸,妳必須獻出神力,沒有機會適應它了。”
“那我就更不應該使用神力,從來沒得到過,失去的時候才不會在意,對不對?”
太子丹盯著胡桂揚,“可妳未必就會輸。”
“呵呵,但是必須要爭。”
“爭有什麽不好?妳現在的壹切哪壹樣不是爭來的?”
“我的懶病天生就有,不用爭。”胡桂揚回視太子丹咄咄逼人的目光,沒有挑釁,也不肯退讓。
“妳必須爭。”太子丹嚴厲地說,卻無端地壓低聲音。
胡桂揚笑道:“果然如此。”
“嗯?”
“其實妳壹直忠於陛下,李刑天被妳騙了,外面的異人都被妳騙了,他們爭得越激烈,神力越會集中,最終都到壹個人體內,對不對?”
太子丹沒有回答。
“就是不知道這個人是妳還是我?”胡桂揚問道。
“不是我,也不是妳,咱們都是運送神力的牛馬,唯壹的區別是,我心甘情願,妳卻要推三阻四。”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
太子丹從懷裏取出壹件機匣,放在桌上。
機匣缺失壹角,正是胡桂揚在鄖陽送給小草的那壹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