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互吐真相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壹名官府異人走來,滿臉呆滯,手腳僵硬,對眼前的壹切視若無睹,像是壹具行屍走肉。
胡桂揚急忙讓開,不用問,這人剛剛失去神力,由異人變成凡人。
即將擦肩而過,胡桂揚忍不住拍了壹下對方的肩膀。
那人大吃壹驚,身子立刻矮下去半截,擡手按住肩膀,像是剛剛遭受致命壹擊。
“別害怕,我只是提醒妳:想想怎麽討好凡人吧,將從前的工夫趕快揀回來。”
那人再吃壹驚,盯著胡桂揚看了壹眼,突然撒腿就跑,似乎沒聽明白他在說什麽。
後院裏,獻出神力者失魂落魄地往外走,那些剛剛去除病癥的異人反應不壹,有人矜持地向李刑天、太子丹致謝,然後回自己房間裏休息,有人立刻拱手告辭,不走大門,直接躍上房頂揚長而去,更有人難以抑制心中的興奮,狂呼亂叫。
江東俠走過來,笑道:“真的有人以弱勝強。”
“大家不想留下?”
“呵呵,好不容易擺脫身上的束縛,都想出去跑壹跑。”
“可妳卻回來了。”
“跑累之後就會發現,束縛也沒有那麽難以忍受。”江東俠離去。
李刑天站在椅子上大聲道:“今日鳥歸林、虎歸山、龍歸潭,諸位別忘了是誰解掉妳們身上的枷鎖,我與太子丹還將在此暫住數日,有事沒事都可以來找我們,共商異人大計……”
豪言壯語留不住人,異人大都找借口離開,只有少數人留下,想聽聽“大計”的內容。
東跨院裏人少,胡桂揚壹進院門就看到仰頭看天的趙阿七。
胡桂揚關上門,“咱們商量壹下吧。”
趙阿七沒反應,胡桂揚走近壹些,低聲道:“我剛剛得到壹些有意思的消息……妳怎麽了?”
趙阿七終於收回目光看向胡桂揚,慘然壹笑,“師兄……”
胡桂揚扭頭看去,小譚站在羅氏房門口,“胡校尉請進。”
小譚居然反敗為勝。
胡桂揚拱手笑道:“恭喜。”
“僥幸。”小譚拱手還禮,“這只是第壹步,後面還有更長的路,胡校尉不介意換個同行者吧?”
“羅氏不在意,我也不在意。請稍等,我送送師弟。”
趙阿七壹楞,“師兄……胡校尉不必相送,我……”
“送妳壹程不費我多少時間,走吧。”
趙阿七呆呆地跟隨胡桂揚往外走,在院門口忍不住回頭,看到的只有小譚。
兩人走遠,小譚向屋裏說:“神力對他的影響好像消失了,真快,還不到兩天。”
“所以東廠才讓咱們盯住他。”羅氏語氣平淡,這樁意外對她沒有半點影響。
胡桂揚將趙阿七送到大門口,“這裏的食物妳拿壹些。”
趙阿七搖頭,“我沒有胃口。”
“妳的腿好了,應該也不怕熱了吧?”
趙阿七突然雙手捂臉,痛哭起來,片刻之後強行忍住,擦去眼淚,“抱歉,讓師兄看笑話了。”
“整件事就是壹個大笑話。”
趙阿七沒聽懂,胡桂揚笑道:“如果妳沒地方去的話,可以到二郎廟找樊大堅,提我的名字——如果老道不在意我之前的所作所為,會收留妳。”
“我……”趙阿七示意胡桂揚跟他壹塊邁過門檻,小聲道:“東廠找過我,讓我牢牢盯住妳,羅氏知情。”
“嗯,我知道了。”
“師兄保重。”趙阿七拱手告辭。
趙宅裏的人壹下子少了許多,蕭殺熊打了壹個大大的包袱,坐在廊下,咧嘴傻笑。
“妳怎麽沒走?”胡桂揚問。
“等天黑,我這個塊頭走到哪都惹人註意,還好,我今後不會變得更大了。”
“妳要回山裏?”
“嗯,城裏的房子太小、街道太窄。對了,還要謝謝妳,胡校尉。”
“謝我什麽?”
“不管怎樣,在妳這裏住過幾天,壹直以為妳心懷鬼胎,看樣子我是冤枉妳了,妳真的就只是壹名錦衣校尉。”
“呵呵,後會有期。”
“除非妳願意進山,咱們大概不會再見了。”蕭殺熊倒也直爽,不肯說些套話。
“難說。出城的時候慢點走。”
“我壹步頂別人兩步,想慢走也難。”蕭殺熊沒聽懂話中之意。
胡桂揚手裏拎著食盒,沒辦法拱手,只能點頭致意,回到東跨院,讓他意外的是,這裏的人竟然不少。
羅氏和小譚都在,丘連實、林層染也來了,還有關木通和壹名不熟的異人,全是江湖人。
“這麽多人,我帶來的酒菜怕是不夠。”胡桂揚笑道。
除了羅氏,其他異人都站著,丘連實上前道:“酒菜什麽時候吃都行,眼下的問題卻要盡快解決。”
胡桂揚放下食盒,關上房門,笑道:“我的功力比妳們都弱,就在這裏旁聽吧。”
眾人沈默壹會,關木通首先開口:“願意留下來的都是聰明人。”
大家都笑了,胡桂揚也笑,“糾正壹下,我是沒辦法離開。”
關木通向他點下頭,“既然是聰明人,我就少說廢話,咱們先各自公開自己的靠山,然後再說其它事情。從我開始,嗯,東廠、西廠都曾經找過我,給我壹堆許諾,權衡之後,我接受西廠的拉攏,這位唐公子與我壹樣。”
胡桂揚拱手道:“咱們是同僚。我是錦衣衛南司校尉,被借調到西廠,頂頭上司是廠公汪直。”
丘連實道:“我為谷中仙做事,他於我有恩,也算是靠山吧。”
林層染道:“我同時給谷中仙和東宮做事,東宮聯絡我的人叫覃吉。”
別人都不知道覃吉是誰,只有胡桂揚聽說這個名字,“太子身邊的老太監覃吉?”
林層染點點頭。
輪到小譚開口,先笑了壹下,好像對自己能夠反敗為勝仍感到震驚,“我給宮裏的李孜省做事,他沒找我,是我找到他。”
“佩服。”胡桂揚拱手道,諸多異人當中,就數小譚的靠山找得最準。
羅氏淡淡地說:“我為梁內侍和東廠做事,他們本來就是壹夥的。”
屋裏又陷入沈默,片刻之後,丘連實開口:“接著說下各方的目的吧,據我所知,谷中仙的目的很簡單,希望找到能讓聞家人變成異人的法門,所以我們壹直關註胡校尉。”
“攜帶過天機丸的人不只我壹個。”胡桂揚道。
“其他人我們都試過了,效果不佳。”
“都試過了?”胡桂揚不信。
丘連實微笑道:“既然大家走在壹起,我不會隱瞞:皇帝試過,只得很少的神力,而且沒法持久,十余天即消失幹凈。小草姑娘也試過,沒產生神力,脾氣反而變得暴躁。迄今為止,試藥成功的只有兩個人,壹位是胡校尉,壹位是梅郎中。”
羅氏插口道:“如果試藥看人的話,對谷中仙就沒什麽用了。”
丘連實點頭,“所以我覺得自己上當了,谷中仙別有用心,所謂的試藥或許只是障眼之法。”丘連實嘆了口氣,“我為谷中仙做過那麽多事情,卻得不到他的信任。”
有他開頭,其他異人不再猶豫,關木通道:“所謂靠山也就是那麽回事,看看那些官府異人的下場,就知道咱們也不會得到報答。汪直對神力不是特別感興趣,他想找個人,居說太子被太子丹擄住,藏在不知什麽地方。”
胡桂揚笑了壹聲,“太子被太子丹擄住,有意思。”
“有什麽意思?”關木通愕然道。
“這句話有意思。嗯,請繼續說,別搭理我。”
關木通幹笑兩聲,“汪直畢竟是個小孩子,我試探過幾次,他應該不知道太多內情,所以我也不知道,怪我當初選錯了靠山。但他給我傳來消息,說東廠與谷中仙聯手,專盯胡桂揚,但是又說這是障眼法,讓我尋找真正的目標。”
羅氏道:“東廠就這麽壹句話,盯住胡桂揚,我也不信。”
胡桂揚苦笑道:“諸位果然是聰明人,多虧妳們看得明白,沒讓我再背黑鍋。”
小譚笑道:“實在是大家都被騙過,因此壹得到消息,首先就是懷疑。李孜省沒給我命令,大概是覺得我已沒有用處。但我大概知道他的想法,那就是集中所有異人的神力,造壹枚獨壹無二的神藥,獻給皇帝,讓他變成天下獨壹無二的異人。至於咱們,無非是些藥渣而已。”
林層染輕嘆壹聲,“我覺得小譚猜得沒錯,因為東宮覃吉給我的命令就壹條:盡壹切努力保護太子,不要讓他參與造藥。藥渣只能是咱們,不能是太子。可我現在連太子在哪都不知道。”
“管他什麽太子,咱們要保的是自己。”壹直沈默的唐公子這時開口,“但是該得的好處也不能丟,所以等到再要比武的時候,咱們要互相避開,只向其他異人挑戰,必要的時候,互相提供幫助。”
這才是眾人聚在壹起互吐真相的目的,大家立刻點頭表示同意。
胡桂揚等了壹會,“看來我得到的消息還沒人知曉。”
“胡校尉聽說了什麽?”關木通馬上問道。
“據說宮裏最關心的不是神力,而是病癥。”
眾人聞言壹楞,隨後大笑,丘連實道:“我們不懷疑胡校尉的說法,但是妳可能被騙了,或者向妳傳遞消息的人也被騙了。”
胡桂揚沒笑,“初聽時我也以為這是騙局,仔細壹想才明白這是唯壹的真相。咱們都忽略了壹個極其重要的事情:皇帝根本不想、也沒有必要變成異人,已經坐擁天下的九五至尊,還要壹身神力幹嘛?像李刑天壹樣到處比武殺人嗎?皇帝只想長生。”
所有人都收起笑容,胡桂揚繼續道:“那些失去神力的異人,如果走出趙宅之後全被官府抓住,就能證明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