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天上有神,世上何以妖孽橫行?   天上無神,心中何以疑惑重重?   明朝成化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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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三章 公門中人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胡桂揚在己房外衙的職責非常簡單,就是無所事事,從早閑到晚,獨占壹間屋子,狹小陰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偶爾出門閑逛,就像個透明的鬼魂,在校尉和番子手中間穿行,得不到任何註意。
  花了將近半個時辰適應這種生活,胡桂揚開始給自己找事情做,第壹件當然是給自己安排壹張能睡覺的床鋪,屋裏倒是有壹桌兩凳,桌子太短,凳子太矮,他去前後院閑逛,抱來幾塊木柴,用腰刀削得平整些,墊在凳子下面,讓它們與桌子平齊,總算可以蜷身躺在上面。
  壹覺醒來,正趕上衙門裏供應午飯,雖然沒有酒,但是有肉有菜,比胡宅還要豐盛些。
  胡桂揚開始喜歡坐衙的生活了,飯後出門,又將衙門各處逛個遍,發現這裏不只歸屬己房,還有另外幾房,共用數名書吏,校尉眾多,他能獨享壹間房,已是掌房的待遇。
  這下子他更高興了,甚至打算拜謝壹下左預。
  數位掌房共用壹座正廳,除此之外每位掌房各有壹間書房,左百戶正在南司回事,胡桂揚沒找到人。
  說是書房,卻沒有幾本書,堆滿公文與筆墨紙硯等物,除此之外就是掛在墻上的刀劍弓弩,頗顯武官之風。
  胡桂揚仔細查看,發現這些兵器粗看都很幹凈,細瞧卻仍有灰塵,顯然是奴役擦拭得不夠精心,大概就是用撣子掃了幾下,沒有經常使用的痕跡。
  他從懷裏取出三枚頗為相似的玉佩,壹枚扔在故紙堆裏,壹枚塞到箭壺裏,還有壹枚幹脆掛在壹口寶劍的後面,兩者倒是搭配,好像壹直如此。
  胡桂揚滿意地點點頭,“這要是還能被找到,我也沒辦法了。”
  壹名書吏推門進屋,看到胡桂揚之後楞住了,“妳……妳來幹嘛?這裏是掌房百戶的密室,非傳喚不得入內!”
  “密室?可房門是開著的。”
  書吏氣急敗壞,他剛去與同僚吃飯,沒想到有人敢亂闖書房,“妳這人怎麽不懂規矩?出去,趕快出去。”
  “我來謝謝左百戶……”
  “去去。”書吏將這名不識趣的校尉硬推出去,關上門,到處看看,沒發現異常,這才松了口氣。
  胡桂揚自己的房間太小,施展不開,他在衙門壹角找塊空地練拳,這倒是吸引壹些人的註意,但也只是掃壹眼而已,沒人駐足,更沒人開口。
  別人當他是鬼魂,胡桂揚也當眾人不存在,專心練拳,默默修行火神訣。
  這樣的日子壹連過了十天,早來晚去,無人理睬,胡桂揚中間本來有壹天休息,卻被安排值守衙門,他坦然接受,反正回家也沒事做,頂多逗逗狗。
  這天下午,衙門裏的人大多隨掌房出去公幹,剩下的人躲在屋子裏討論今年的第壹批木炭什麽時候能夠撥下來,天氣可是越來越冷了。
  只有胡桂揚仍然堅持在室外練拳。
  “這是長拳?”壹名長衫書吏不知什麽時候走來旁觀,開口問道。
  這是衙門裏第壹次有人主動開口,胡桂揚很不適應,收手之後左右看了看,確認對方真是向自己說話,才回道:“是啊。”
  “跟誰學的?”
  “壹位姓王的武師,小時候跟著大家壹塊學的,忘了他叫什麽。”
  “王信泰?城裏也就他的三十二勢長拳還說得過去,而且四處授藝,只要給錢,什麽徒弟都收。”
  “好像是,長著大胡子,說話聲音有點沙啞,還有點山東口音。”
  “就是他,但他現在沒有大胡子了,兩年前被壹名年輕後輩打敗之後,他就閉門不出,將胡子剃光,說是要剃須明誌,刻苦練拳,等到擊敗後輩之後,再留胡子。”
  “想不到王師父這麽有誌氣。”
  “嘿,說說而已,他這是借勢金盆洗手,從此退出江湖當財主了。”
  “教拳能賺很多錢嗎?”
  “教拳不賺錢,但是能結識很多人,還能在大戶人家裏出出進進,給外面的大盜通風報信。”
  “王師父……做過這種事?”
  “正常,增進情義,還有銀子可分,許多武師都這麽做。”
  “被搶人家的‘情義’呢?”
  “我說的是江湖情義,京城富戶大都為富不仁,不是江湖同道,搶壹下沒什麽。”
  “趙家沒被搶過。”
  “趙家人多勢眾,趙瑛名聲也不錯,誰敢搶他?王信泰在趙家只是傳授拳法。”
  胡桂揚點點頭,疑惑地說:“妳是這衙門裏的人嗎?我沒見過妳,聽妳的口氣倒像是江湖人。”
  “入門是公庭,出門是江湖,在下江耘,耕耘之耘,南京人氏,常來京城行走,對這邊也很熟。”
  “入門是校尉,出門是百姓,在下胡桂揚,桂花之桂,飛揚之揚,不知何處人氏,在京城長大,對這邊……沒妳熟。”
  江耘哈哈大笑,“名不虛傳,胡校尉果然是個有趣的人。”
  “呵呵,我的名聲竟然是‘有趣’?”
  “妳不求官,所以無需威嚴,妳不求財,所以無需計算,妳不求名,所以無需仗義,沒這三樣,‘有趣’就是最好的名聲了。”
  “有道理,妳……應該很有名吧?”
  “江湖上倒是有人傳我的名聲,‘南京白孟嘗’聽說過嗎?”
  “‘孟嘗’是說妳仗義疏財、追隨者眾,這個‘白’字從何說起?”
  江耘壹點都不白,膚色蠟黃,似有病容,“因為我喜歡用銀子‘疏財’。”
  胡桂揚大笑,邁步迎上來,“像妳這樣的人註定名聲遠播,我竟然沒聽說過,真是孤陋寡聞。”
  “這裏是京城,豪傑眾多,沒聽說過我的名號很正常。”
  “江兄怎麽進的衙門?”胡桂揚連稱呼都改了。
  江耘拿起腰牌晃了壹下,“我從錦衣衛調來,從今天開始與胡兄算是同僚了。”
  胡桂揚笑道:“原來江兄真是公門中人。”
  “沒有公門身份,我拿什麽仗義疏財?”
  胡桂揚欣賞此人的直率,拱手道:“我也是公門中人,可是窮得只能勉強養活自己,江兄怎麽會有余財可疏?”
  “嘿,跟王信泰的路子差不多,但我不結交強盜。”
  胡桂揚聽得似懂非懂,江耘笑道:“趙瑛趙百戶若還活著,自能向妳解釋清楚,我就別多嘴了。妳是己房校尉?”
  “對。”
  “很好,能帶我去見見掌房百戶嗎?”
  “可以,但是左百戶不在,帶手下出門辦案去了。”
  “沒關系,帶我去他的書房。”
  “這邊請。”胡桂揚前頭帶路,心裏對此人越來越好奇,“妳從南京來,聽說過非常道嗎?”
  “嗯。”
  “那妳或許認得沈乾元。”
  “認得,想當年他在南京也是鐵錚錚的壹條漢子,自從回到北京之後,就走上歪門斜路,如今與壹群裝神弄鬼之徒混在壹起,江湖上的名聲全毀了。”
  “我很久沒見過他了。”
  “不見是好事。”江耘淡淡地說。
  書房門口,胡桂揚停下,“就是這裏,妳自己進去吧,我是校尉,未經召喚不得入內。”
  江耘笑道:“好吧,我請妳進去。”
  “妳有這個權力?”
  “我覺得有。”
  胡桂揚是個膽大不計後果的人,笑道:“妳敢請,我就敢進。”
  兩人同時做出請的姿勢,胡桂揚敲了兩下,推門進屋。
  最近事多,書吏正埋頭寫字,擡頭看見胡桂揚,不由得大怒,“早跟妳說過,這裏不是妳隨便能進的地方。”
  “不是我,是這位。”胡桂揚閃身讓出後面的江耘。
  書吏壹楞,“妳是……”
  “衛裏調我過來的。妳是這裏的典吏?”
  “對。沒聽說要調人來啊,妳的文書呢?”
  江耘上前,取出壹份文書遞過去,書吏接在手中看了壹遍,疑惑地擡頭瞧瞧來者,低頭又看壹遍,隨後換上笑臉,“原來是經歷大人親來主事,小人不知,未能出門相迎,萬望恕罪。”
  經歷品級不高,卻是衛所裏眾文吏的頂頭上司,怪不得書吏先是疑惑後是諂媚。
  胡桂揚也吃壹驚,想不到壹身布衣的江耘竟是個人物。
  “嗯,無罪,妳先出去吧,我要查看己房文書。”
  “啊?這個……不可以吧,這是左百戶……”
  “就是千戶我也查得,要我出示衛裏的命令嗎?”
  書吏急忙搖頭,來不及收拾筆紙,慢慢退出房間,輕輕關門,轉身就跑,要找人通知外面公幹的左預。
  江耘四處看看,“戊、己兩房人數最多,職責也最重,處理文書的卻只有壹人,怎麽可能忙得過來?瞧這裏亂成什麽樣子?”
  “亂中有序。江經歷,妳是不是認得我啊?”
  “聽說過妳的大名。”江耘走到墻邊,看著那枚玉佩。
  “我是校尉,不懂文書,就不在這裏礙事了。”
  “先別走,我還有事情要問妳。”江耘沒回頭,伸手拿起玉佩,輕輕撫摸幾下,松手轉身,笑道:“聽說妳很了解天機船?”
  “有過壹點接觸,要說了解,江經歷不如去找沈乾元,他那幫裝神弄鬼的朋友,對天機船比還我更熟悉。”
  “那是壹群無知妄徒,所謂‘熟悉’無非是以訛傳訛,我要最真實的消息。”
  “那妳應該找聞家人,尤其是谷中仙,沒人比他更了解天機船。”
  “谷中仙已經找到了,有意思的是,他聲稱有壹件天下至寶在妳手裏。”
  胡桂揚撇撇嘴,“大概是妳問的方法不對,谷中仙了解天機船,但是未必會說實話,他騙人的本事稱得上天下第壹流。”
  “我也是這麽想的。”江耘招手,示意胡桂揚走近壹些,笑道:“但是這壹次我相信他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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