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比武

　　玉佩就這麽碎為兩截，壹塊大些，壹塊小些。
　　眾人目瞪口呆，胡桂揚尤其意外，在他的印象裏，金丹比普通玉佩要堅硬得多，雖說依然能被重物碾碎，但不至於壹拍就裂。
　　“哈哈。”胡桂揚大笑兩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就連梅娘子的盲眼丈夫也扭頭過來，側耳傾聽。
　　“不好意思，本來想跟大家開個玩笑，有點過頭。”
　　關木通顫聲問道：“這、這真是金丹？”
　　“真假並不重要。”胡桂揚隨手將兩截玉佩收起，“重要的是金丹在我手裏非常安全。”
　　胡桂揚暗示斷裂金丹是假的，幾名異人半信半疑，最終誰也沒有提出疑問。
　　梅娘子開口道：“今晚還要比武嗎？”
　　“當然，最強者將得到壹枚金丹，完整無缺的金丹。”
　　“真正的金丹？”
　　胡桂揚笑道：“玩笑只是玩笑，是不是真正的金丹，妳們壹吸就知道。”
　　梅娘子笑了笑，扭頭與丈夫小聲商量幾句，說道：“我參加。”
　　其他四人互相看了壹眼，關木通笑道：“我們幾個就算了，藝不如人，何必上場丟人？我們去給胡校尉宣布此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想要比武。”
　　“嗯，想比武的人來我這裏壹趟，晚飯之後半個時辰，在後院壹決勝負。”
　　“好。”幾人告退，關木通在外面輕輕合上門。
　　胡桂揚掏出兩枚玉佩，壹枚完整，壹枚斷裂，仔細察看，甚至拿到鼻下嗅了兩下，他練過火神訣，不知不覺就能服食金丹，只覺得壹股清涼之氣進入鼻腔，隨即遍布全身，變得溫熱，像是在桶裏泡了壹個酣暢淋漓的熱水澡。
　　胡桂揚急忙將玉佩放下，翻轉兩只茶杯，將它們蓋住，退後兩步，心跳不止。
　　即使是他，想抵禦金丹的誘惑也很困難。
　　有人敲門，胡桂揚如夢初醒，長出壹口氣，臉上重新出現笑容，“進來。”
　　趙阿七進屋就問：“師兄要來壹場比武奪丹？”
　　“對。”
　　“不是說好大家輪流服食嗎？兩枚金丹夠用壹陣子，是有兩枚吧？”
　　玉佩斷裂的消息顯然已經傳開，胡桂揚笑道：“妳知道有兩枚就夠了，其它不必多問。至於比武，給予金丹乃是小事，重要的是選出強者，能夠統領異人對抗李刑天。”
　　趙阿七露出壹絲微笑，“師兄總是這麽聰明，我想參加比武，我肯定不是最強，只是想趁機見識壹下其他異人的實力。”
　　“好，妳去準備吧，勝負難料，我倒希望妳是最終的勝利者，跟妳配合比較順暢。”
　　“希望如此。”趙阿七拱手告退。
　　接下來又有幾個人陸續進來表示想要參加比武，或明或暗地詢問金丹真假，胡桂揚壹律含糊應對。
　　最後壹位報名者是江東俠，進來之後卻沒有開口，站在門口保持沈默。
　　胡桂揚坐在椅子上，“妳想先確定壹下金丹真假？”
　　“真巧，今天輪到我服食金丹。”
　　“妳們二十多人，怎麽個輪法？”
　　“大家病癥不同，但是每隔十天左右總有壹段時間分外難熬，大家都已摸出規律，今天有三個人需要吸丹，我是第壹個——既然是頭目，多少會有壹點優待。”
　　胡桂揚伸手掀開壹只茶杯，“請。”
　　江東俠上前，先拱手致謝，然後雙手拿起金丹，送到鼻下輕輕嗅聞，在火神訣的激發下，將精華吸入體內，臉上逐漸浮現滿足至極的神情。
　　服食時間很短，江東俠戀戀不舍地放下金丹，臉上的滿足迅速變為失落，“不能服食太多，否則的話，功力增強，病癥也會加重，甚至會要命。”
　　“‘太監’這種病癥還能加重？”
　　江東俠臉色微沈，很快恢復正常，“胡校尉還沒找到治病方法，何必知道這些細枝末節？還有壹件事，我要參加比武，實話實說，勝者壹定是我。”
　　“妳這麽肯定？”
　　“我見過這些人的身手，他們獲賜神力，提升的只是內功，把它當成蠻力使用，幾乎沒人學過精巧的招式。”
　　“妳學過？”
　　“‘六爪金龍’不是白叫的，我不是來炫耀，而是提醒胡校尉：此地眾異人當中，只有我是真正的武林人，其他人即便有朝壹日飛升成仙，也脫不掉壹身庸俗之氣。”
　　“明白，等妳獲勝，咱們好好談談。”胡桂揚笑道。
　　江東俠看壹眼桌上的金丹，“壹枚金丹能保我十年無憂，但我還是會留下來與胡校尉並肩作戰。”
　　又有兩名異人先後進來服食金丹，明確表示不想參加比武，他們的要求很低，就是希望能活下去，可是在吸丹之後的壹剎那，他們生出更多的欲望，盯著玉佩，似乎隨時都會改變主意，要求參加比武。
　　最終兩人還是搖搖頭離開，對獲勝沒有信心。
　　二十三名異人當中，共有十人決定奪丹，晚飯之後，所有人都聚在後面的院子裏，即便不比武，也要看個熱鬧。
　　前院的普通人都不過來，再大的熱鬧也不想看，韋瑛原本住在二進院，這時也搬到前院，寧肯與看門的番子手擠在壹起，也不想過於靠近異人。
　　胡桂揚最後壹個從臥房裏走出來，向眾人笑道：“月圓夜明，正好比武，規則很簡單，兩兩上場，負者退出，勝者休息，等候下壹輪比武。誰先來？”
　　蕭殺熊第壹個入場，吼道：“我們比武，就不用點到為止那壹套了吧？”
　　“不用，但對方若是認輸，勝者必須立刻住手，否則也算戰敗。”
　　“我盡量控制吧。誰來跟我比武？”蕭殺熊脫下壹身熊皮襖，露出半身強健的肌肉，像是從廟裏走出來的金身天將。
　　壹名壯漢出來應戰，塊頭比蕭殺熊小，但是更加勻稱，看樣子從前是名士兵。
　　“不準用兵器，任何兵器都不行，只能用拳腳。”胡桂揚急忙補充壹句。
　　蕭殺熊個頭大，找不到趁手的兵器，這條規矩正合他意，大吼壹聲，撲上去就打。
　　與江東俠預料得壹樣，蕭殺熊從前是山寨嘍啰，對手是壹名普通官兵，會打架，但是都沒學過精妙的拳法，只是壹味比拼蠻力，拳拳開石裂碑，互不退讓。
　　胡桂揚看了壹會，覺得無聊，院子裏只有他不是異人，不敢靠得太近，躲在觀眾身後，繞著院子慢慢行走。
　　趙阿七扭頭小聲道：“這叫打架，不是比武。”
　　胡桂揚笑了笑，“亂拳打死老師傅，這樣的‘打架’，在武林中沒有敵手。”
　　趙阿七也笑笑，“幸好異人當中也有武林高手。”
　　趙阿七從前在武林中只算是三四流，同樣沒學過精妙招數，這時卻以高手自居，瞧不上其他異人，只對江東俠有些忌憚。
　　院子中間打得激烈，胡桂揚繼續繞行，來到老叫化子關木通身後，小聲道：“敢赴李刑天之約，不敢參加比武嗎？”
　　關木通轉身賠笑道：“就因為赴約，所以被嚇怕了。再看到這兩位的打法，我更得承認藝不如人。”
　　胡桂揚點點頭，又往前走。
　　羅氏傘不離手，站在廊下，對比武似乎不太感興趣。
　　“我以為妳會參加。”胡桂揚走近說道。
　　“我來這裏只為治病，不為奪丹。”羅氏平淡地說。
　　“楊姑娘還在妳那裏吧？”
　　“嗯。”羅氏越來越顯冷淡。
　　胡桂揚繞行至院子壹角，站在這裏的江東俠對比武最感興趣，看得也細，小聲道：“蕭殺熊能勝，靠的不是招數，而是壹股狠勁兒。”
　　“妳不怕狠勁兒？”
　　“如果狠勁兒無往不勝，各派宗師何必創建種種章法？狹路相逢勇者勝，勇者相逢巧者勝。”
　　“說得好。”胡桂揚接著繞行。
　　他走得慢，繞行多半圈，場上的比武結束，仍如江東俠所料，蕭殺熊勝了，對手主動認輸，退到邊緣，蕭殺熊舉著拳頭大吼幾聲，“老子不用休息，誰想奪丹，放馬過來就是。”
　　沒人入場，等他又吼幾嗓子，關木通以頭目的身份道：“胡校尉既然立下規矩，就按規矩行事，請蕭老弟退下稍事休息，讓下壹對上場比武。”
　　蕭殺熊恨恨地退下，好像與院子裏的人都有深仇大恨似的。
　　又有兩人上場，力量依然強大，拳腳虎虎生風，普通人絕不敢靠近半步，但是招式比蕭殺熊還要粗陋簡單，更沒看頭兒。
　　胡桂揚來到少年小譚身後，“妳不想要金丹嗎？”
　　小譚驚訝地轉過身，“我可打不過這些人，而且我只是記不住從前的事情，不算大麻煩——我猜我的過去沒有值得壹提的經歷。”
　　“沒錯，相比之下，妳的病癥最輕。”
　　“我的運氣比較好。”小譚笑道。
　　胡桂揚繞行壹圈，站在臥房門口觀看比武。
　　林層染自己走過來，小聲道：“玉佩斷裂引來不少猜疑，那三人服食金丹之後，大家又安定不少。”
　　場上比武結束，梅娘子上場，依然用竹竿牽著丈夫，讓他站在自己身後。
　　壹名幹瘦男人上場應戰，也不懂江湖規矩，點下頭，出手就打。
　　胡桂揚微笑道：“妳想說什麽？”
　　“聚在這裏的異人越多越好，但是魚龍混雜，難免生事，胡校尉要小心，別讓金丹被掉包。”
　　胡桂揚笑了兩聲，顯得不以為然，其實早已確信斷裂的金丹有問題，掉包者就在他剛才詢問過的幾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