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妖孽

冰臨神下

歷史軍事

  天上有神,世上何以妖孽橫行?   天上無神,心中何以疑惑重重?   明朝成化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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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速之客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韋瑛氣得快要發瘋,蔣二皮、鄭三渾兩人不幸成為撒氣目標,隔壹會就要挨通罵,還不能回嘴,只能點頭哈腰稱是,心裏卻不服氣:胡桂揚自己走散的,跟他們有什麽關系?
  韋瑛在人群中擠來擠去,出了壹身汗,沒心情看花燈,只看到壹張張欣喜的臉孔,這讓他加倍惱火,在他的想象中,胡桂揚此時的神情與這些無知百姓壹個模樣,沒準還要更加得意。
  壹個時辰之後,韋瑛終於確認自己找不到胡桂揚,周圍雖有錦衣衛和官兵,他卻不想動用,更不想驚擾西廠。
  “韋老爺,咱們去哪啊?”蔣二皮、鄭三渾抱著東西,追上大步流星的韋瑛,身上的汗更多。
  韋瑛沒吱聲,心裏全是質問胡桂揚背信棄義的場景,壹遍壹遍地預演,激昂慷慨,心情卻沒有因此好轉,反而越來越憤怒。
  觀音寺胡同裏各家門口的燈籠都已點亮,大家都去皇城賞燈,街面上沒什麽人,韋瑛又是低頭走路,完全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撞到人,等他發現不對,急忙閃身,壹個踉蹌,險些摔倒,對方卻是壹動不動。
  韋瑛穩住身形,怒斥道:“走路不長眼睛嗎?”
  那是壹名衣裳破爛的老叫花子,壹手拿碗,壹手持棍,賠笑道:“不好意思,壹時走神,向老爺打聽個事兒……”
  韋瑛擡手就是壹巴掌,“這裏是妳來的……”
  壹巴掌煽空,話也沒說完,韋瑛更怒,早將謹慎二字丟在九霄雲外,揮手又打。
  蔣、鄭二人乃是專業的幫閑無賴,仗勢欺人慣了,在百戶與乞丐之間,他們當然毫不猶豫地站在前者壹邊,丟掉手裏的東西,撲去拳打腿踢,嘴裏罵罵咧咧,比韋瑛還要賣力。
  老叫花子這回沒躲,任憑六拳六腳落在身上,只是避開往臉上招呼的拳頭,壹邊後退壹邊笑道:“三位脾氣真大,又沒真撞著,我給三位老爺賠不是啦,祝三位老爺長命百歲,壹生享盡榮華富貴,升官發財、多子多孫……”
  三人打得累了,住手喘粗氣,老叫花子的吉祥話兒還沒說完,又添幾句才停下來,笑道:“現在能打聽事兒了吧?”
  蔣、鄭還要再打,被韋瑛攔下,他已經察覺到不對勁兒,小心地問:“打聽什麽?”
  “趙家是在這條胡同裏吧?”
  “哪個趙家?”
  “前錦衣百戶趙瑛的家?”
  “妳認得趙百戶?”
  “無緣得見,我來找他的義子胡桂揚。”
  “妳認得胡校尉?”
  “曾有壹面之緣,我見過他,他未必記得我。”
  韋瑛心中驚疑,伸手指向斜前方,“那裏就是,在這條胡同裏,趙宅的門戶最大。”
  老叫花扭頭看了壹眼,“原來真是這裏,我還以為趙家的燈籠也會最醒目。多謝這位老爺,心情好些了嗎?不好的話,可以再打我幾下。”
  鄭三渾哈哈笑道:“這是壹個瘋老頭兒。”
  韋瑛卻越來越後悔剛才的魯莽之舉,抱拳道:“在下錦衣百戶韋瑛,方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得罪,請老人家海涵,敢問老人家怎麽稱呼?”
  蔣、鄭二人看得呆住了。
  “我可不是什麽老人家,從前在江邊打魚,生活所迫淪為乞丐,人家都叫我關老頭兒。”
  “原來是關老先生,裏面請,我是胡校尉的……朋友,就住在趙宅。”
  “那敢情好。”關老頭兒邁步往趙宅裏去。
  蔣二皮、鄭三渾互望壹眼,覺得這位百戶大人比胡桂揚還要古怪,不敢多問,轉身揀起地上的東西,追進趙宅。
  負責守門的錦衣校尉回家過節,只留兩名番子手看門,他們躲在門房裏烤火喝酒,聽到外面的腳步聲,急忙跑出來,見到韋百戶帶壹個老叫花子回來,也呆住了,不知該說些什麽。
  韋瑛不理他們,將關老頭兒帶至正廳,命蔣、鄭二人看茶,拱手道:“不知關老先生找胡校尉有何事情?”
  “聽說他樂善好施,這個冬天實在難捱,我想在他這裏暫住幾個月。胡校尉不在嗎?”
  “出去賞燈,還沒回來。”韋瑛含糊道,心裏已有六七分把握,這就是壹名異人。
  “哦,胡校尉會收留我吧?”
  “會,肯定會。呃……關老先生從前是在鄖陽府打魚吧?”
  關老頭兒笑道:“這位老爺太客氣,我就是壹名漁民,大字不識幾個,吉祥話都是跟別人學來的,哪算得上‘老先生’?請老爺叫我‘關老頭兒’,聽著順耳,還不折壽。”
  “得罪,關老頭兒從前在哪打魚。”
  “鄖陽城外。”
  韋瑛心中再無疑惑,拱手笑道:“好好,請稍待,我去安排飯食。”
  “老爺不必麻煩,我這裏有白天討來的剩飯,還有幾個熱呼呼的湯圓……哎喲,都涼了,早知如此,我當時就該吃掉。”關老頭兒先後從懷裏抓出幾枚湯圓和壹個飯團,放在碗中,然後壹點點送入嘴中大嚼,滿臉帶笑。
  “這裏有酒,要壹點嗎?”
  關老頭兒笑得更開心,連連點頭。
  韋瑛退出正廳,迎上端茶的蔣、鄭兩人,小聲道:“好好服侍,當他是親爹,要什麽給什麽,但是必須留壹個人在他身邊,明白嗎?”
  兩人同時點頭,等韋瑛走遠,鄭三渾茫然道:“為啥要當親爹服侍?難道是讓咱們再去痛打那個老叫花子嗎?”
  蔣二皮沒那麽糊塗,“當親爹就是好好服侍的意思,笨蛋,妳以為人人都像妳,對親爹下手那麽狠。”
  “我爹不是好人,妳又不是不知道。”
  兩人小聲爭吵,進廳之後立刻換上笑臉。
  韋瑛跑到門房裏,兩名番子手急忙起身相迎。
  “筆紙。”在下屬面前,韋瑛恢復舊日的威嚴。
  桌上的酒菜被推到壹邊,紙張鋪好,筆沾滿墨,壹切都在極短時間內完成。
  韋瑛提筆刷刷寫下壹行字,將墨跡吹幹,將紙連折幾次,遞給壹名番子手,“妳們兩個騎馬去西廠,將折子塞進門縫,即刻出發,越快越好。”
  “是,大人。”兩人丟下正熱的爐子與半桌酒菜,出門牽馬,只敢在心裏抱怨幾句。
  門縫塞信是西廠從東廠學來的手段,門戶入夜不開,若有急事,只能寫成文字,由門縫塞進去,值守官吏定時查看,若無急事,或者是封好的密折,就留待次日交給廠公,如有重大情況,則派人出小門,趕到西華門,照樣將折子塞入門縫,裏面自然有人接收,交給相應人等。
  韋瑛將整個過程想了壹遍,發現再快也要等到天亮消息才能傳到廠公那裏,不由得有些著急,更加埋怨胡桂揚的“背信棄義”,可是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再回正廳,盡量穩住關老頭兒。
  關老頭兒看上去十分老實,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可韋瑛心裏十分清楚,真要是惹惱這個老叫花子,將會付出他承受不起的代價。
  韋瑛來到二進院,順著廊道匆匆走向正廳,滿腹心事,險些又撞到壹個人。
  那是壹名陌生的少年,看樣子只有十四五歲,青衣小帽,坐在欄桿上,懷裏抱著壹只藤箱,像是陪主人出遊的書童。
  少年的兩條腿伸出來,韋瑛就是差點被它們絆倒,急忙閃開,心裏壹驚,“妳是……”
  少年站起身,放下藤箱,拱手道:“我叫小譚,來找胡桂揚,這位官爺怎麽稱呼?”
  “我叫韋瑛。”韋瑛幹脆不提自己的官職。
  “原來是韋官爺,我看大門是開的,敲了兩下沒人答應,所以自己進來……”
  “沒事,那個……胡校尉不在,待會就能回來,妳先……我帶妳找個地方歇會。”韋瑛心急如焚,不知道這個“待會”是多久,他的任務只是監視,可不是冒著生命危險接待來歷不明的異人。
  韋瑛不想讓異人聚在壹起,因此帶少年小譚去自己居住的客房,點起蠟燭,笑道:“妳坐會,我去叫人給妳熱茶。”
  “多謝韋官爺。”小譚也比較客氣,抱拳相送。
  韋瑛走出房門,喃喃道:“胡桂揚啊胡桂揚,妳若是敢在這時逃跑……哼哼。”他在心裏發出威脅,急忙來到正廳,壹拍腦門,“瞧我這記性,出門跟別人說幾句話就忘了正事,那個鄭什麽,跟我去廚房熱酒。”
  鄭三渾應了壹聲,跟著韋瑛來到前院廚房,花大娘子等人也都出門賞燈,還沒回來,韋瑛小聲道:“泡壹壺茶,去我的房間,那裏有壹個叫小譚的少年,妳陪著他,不準離開半步。”
  “嗯?”鄭三渾沒聽明白哪來的少年小譚。
  韋瑛推了壹下,“快去。”
  熱水是現成的,鄭三渾只得再泡好壹壺茶,端著去往韋瑛的臥房。
  韋瑛自己動手燙壹壺酒,剛出廚房,心裏就叫聲苦。
  前院站著壹男壹女,都是三十幾歲的模樣,男子身穿長襖,手裏握著細長竹竿,微微擡頭,顯然是個瞎子,女子握著竹竿的另壹頭,到處打量,看到韋瑛,開口問道:“閣下是胡桂揚嗎?”
  韋瑛搖頭,連姓名也不問,“請到後面稍待。”
  天還沒亮,趙宅前後來了七位怪人,全被韋瑛安置在不同的房間裏,心中急躁,可是手下再沒有可用之人,只能自己硬著頭皮自己接待。
  終於得空閑下來,他想到辦法,跑出趙宅,直奔胡同口的石桂大家。
  石家大門口的壹排燈籠最大、最亮,門戶卻是緊閉,韋瑛想起來,石桂大前幾天出遠門,很可能還沒回來。
  他正不知所措,忽聽遠處有小曲聲傳來,扭頭望了壹會,幾步沖過去,嘴裏冒出壹句臟話,“妳竟然還知道回來!”
  “花燈已經看過,當然要回來,韋百戶回來得比我早啊。”胡桂揚笑道。
  韋瑛壹把扯住胡桂揚的手腕,“快跟我回趙宅。”
  “怎麽了?”
  “別提了,七位異人登門,指名要見妳,這是妳的事情,妳自己處置,我只旁觀。”
  “呵呵,小事壹樁。”胡桂揚大步走回趙宅,站在二進院門口,看著幾間亮燈的屋子,問道:“都在這裏?”
  韋瑛點頭,如釋重負。
  胡桂揚深吸壹口氣,朗聲道:“不速之客都給我滾出來,胡老爺這裏不收吃閑飯的廢人!”
  韋瑛剛放下的心壹下子又提起來,靠著門框慢慢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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