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操心命
大明妖孽 by 冰臨神下
2018-7-31 10:07
林層染不否認自己受到指派,但是拒絕透露詳情,“別人我不知道,最初的四名異人肯定都有來歷,我不能第壹個暴露,權當是保留壹點尊嚴吧。”
胡桂揚沒有追問下去,拱手笑道:“妳已經幫我壹個大忙,多謝。”
“有壹件事請胡校尉相信,無論我聽從誰的命令,對胡校尉絕無惡意,恰恰相反,我接到指示,盡壹切可能協助胡校尉,只要妳肯相信我。”
“迄今為止,只有妳對我說過實話。”胡桂揚輕嘆壹聲,“異人個個功力高深,還以為妳們不屑於說謊。”
“成為異人的最初壹兩個月,我們的確不屑於說謊,可人群比神力更強大,很快我們就得到教訓:無論妳有多深的功力,想活得好就必須遵守規矩。”林層染頓了頓,“規矩有兩根柱子,壹根是權力,壹根是謊言。”
“妳不說謊,所以妳壹定攀上權力這根柱子了?”
林層染大笑兩聲,“胡校尉慢慢猜,還有事嗎?”
胡桂揚搖搖頭,“不打擾妳休息了,祝大家都睡個好覺。”
林層染拱手告辭,“請胡校尉將金丹看得再重要壹些,務必留好。”
胡桂揚笑了笑,他現在只想睡覺。
他是被桌面上的壹陣摩擦聲鬧醒的,困惑地睜眼,看到花大娘子正在桌上擺放盤碗,怎麽都不滿意,不停地挪動,發出陣陣噪聲。
胡桂揚將被子蓋緊,“花小哥沒說嗎?我今後去前院吃飯。”
“說了,我沒同意。”花大娘子坐下,看樣子就是要吵醒胡桂揚。
“妳沒同意?”
“妳跟異人是壹夥的,就該留在後院,跑到前院幹嘛?我好不容易將人招齊,妳想再給嚇跑嗎?”
“我有那麽可怕?而且我不是異人,也不是壹夥的。”胡桂揚笑道。
“妳以為自己天天嬉皮笑臉的就不可怕了?妳知道外面的人怎麽說妳?”
“怎麽說的?”
“哼哼,說妳早就死在山裏,回來的是壹具行屍走肉。”
“哈哈,有像我這樣貪吃好睡的行屍走肉嗎?”
“我知道妳貪吃好睡,外面的人誰還來特意看妳啊?傳言就是傳言,有人當真,妳就得避諱壹些。”
“好吧,我不去前院,免得嚇人,早餐有什麽?”
“跟平時壹樣,壹碗米粥,壹盤臘肉,壹盤雞汁豆芽……”
胡桂揚聽得口內生津,卻不好意思起床,笑道:“我吃得快,壹刻鐘之後妳再來收拾吧。”
花大娘子點頭,仍沒有離開之意。
“妳還有事?”
“我促成妳與公主見面,妳還壹直沒告訴我見面的情形呢。”
“呃……抱歉,因為實在沒什麽可說的,樓駙馬遇害壹案比我預料得要簡單。”
“既然如此,為什麽公主會派人傳信呢?”
胡桂揚立刻坐起來,大被裹身,“信呢?”
“口信,在我心裏。”
胡桂揚等她說下去,花大娘子卻閉口不言,胡桂揚只好笑道:“立功必賞,妳立的是大功……”
“少來這套,我看在孫二叔面子上才來趙宅,等妳成親之後,自然由新人主持家務,我立刻就走,該有的工錢我壹文不會少拿,用不著妳的‘賞’。花家雖非巨富,卻也有田有屋,不缺妳的幾兩銀子。”
胡桂揚明白過來,端正神色——可是披著大被,再怎麽端正也嚴肅不起來,“花大娘子顧念舊宅,當我是自家兄弟,才肯過來幫忙。那我跟妳說實話,我從公主那裏沒問出線索,但我請她幫我壹個忙,她同意了,我們都發誓,誰也不能透露給第三個人。”
花大娘子這才露出微笑,“這就對了,公主傳口信,請妳耐心等待,千萬要提防小人暗害。”
“就這些?”
“嗯,‘小人’是指李嬤嬤吧?”
“是她。”
“嘿,這位李嬤嬤可不簡單,壹名乳母而已,將公主管得跟囚徒壹般,別說是皇帝的女兒,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兒也受不得啊。”
“從她罵人的架勢上就能看出來。”
“公主很關心妳啊。”花大娘子還是不肯走,“聽說公主是位美人。”
“屋子裏黑,我沒見著她的樣子。”
花大娘子壹皺眉,“妳也太大意了,萬壹那是別人假扮的公主呢?”
胡桂揚想了壹想,笑道:“應該不會,當然,如果是假扮,我還真看不出來。”
花大娘子搖搖頭,“公主性格怎麽樣?都說她溫柔嫻淑,可她畢竟是公主,自幼生活在帝王之家,脾氣未必有傳說的那麽好。”
“妳問這些幹嘛?”胡桂揚有點警惕了。
“還不是為妳著想?妳若是當個駙馬倒挺不錯。”
胡桂揚苦笑道:“朝廷挑選駙馬要求極高,必須是家世清白的青年才俊,我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而且宮裏最重名聲,還從來沒聽說過公主改嫁的事情,樓駙馬死了,公主只能壹直守寡。”
“規矩是人定的,就不能破例壹次?”
“花大娘子,謝謝妳的關心,但這件事成不了,妳還是另想辦法吧。”
“好吧,娶公主是有點困難,我再想辦法。今年妳能升官嗎?百戶做不了,起碼爭取壹個小旗、總旗也好。”
“壹點機會也沒有。”胡桂揚搖頭道。
“麻煩,跟義父壹樣不求上進。現在的趙宅究竟屬於誰?”
“被石桂大買下之後獻給西廠,現在算是暫時借給我用,異人搬走,我就得搬走。”
“真是麻煩,妳總有個家吧?”
“有,史家胡同二郎廟旁邊的壹所小宅子,三間房。”
“更是麻煩,妳就沒有什麽值得壹提的優點?”
胡桂揚又想壹會,笑道:“我覺得我長得不算太醜。”
花大娘子眉頭擰到了壹起,打量胡桂揚幾眼,“妳若是能管住自己的嘴,倒也還能看得入眼,但是這沒用啊,正經人家的姑娘誰會特意跑來看妳壹眼?對了,提醒妳,客人就是客人,只要住在這裏,我就好好招待,誰若是想當主母,我可不同意,甩手就走。”
胡桂揚苦笑道:“妳可太高看我了,壹會是公主,壹會是異人,這些話若是傳揚出去,咱倆都有掉頭之憂。”
“在外面我不會亂說。妳在西廠應該挺受重視吧?”
胡桂揚知道自己必須給出壹點“優點”,“還可以,經常有人說我是廠公的得力愛將,否則也不會讓我安置異人。還有,西廠有壹個臨時設立的槍藥局,十幾個人都歸我管。”
花大娘子露出笑容,“這還差不多,再有這種事情,早讓我知道。行了,妳快吃飯吧。”
“多挑幾家,模樣、性格都要最好的!”胡桂揚大聲道,希望能讓花大娘子多費些時間,到時候他找理由拒絕就是。
花大娘子揮下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胡桂揚立刻穿衣穿靴,粥已經涼了,幾樣小菜味道不錯。
壹刻鐘之後,過來收拾碗筷的人是花小哥,壹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娘說了,胡校尉不能總去前院,我還是得天天來後院。”
“今天又有異人瞪妳了?”
“沒有,現在還早,他們都沒出門。”
“那妳怕什麽?”
“我怕他們突然發瘋。”
“住了這麽久都沒人發瘋……”
“誰說沒有?”花小哥雙眼瞪得更大,“原來只有四個異人的時候還好,現在幾乎每天都有異人發瘋。”
“瞪妳壹眼、大聲說話可不算發瘋。”胡桂揚笑道。
花小哥壓低聲音,“我知道,我們幾個天天給異人送餐,放在門口敲下門就走,半個時辰之後再來收拾。有異人會省下壹頓飯,也不提前說,做好的飯菜放在門口沒人動。”
“這就是妳所謂的發瘋?”
“聽我說完啊,有膽大的人貼在門口聽房裏的聲音,結果聽到異人在哼哼。”
“哼哼?”
“就是得病之後身體很疼的那種哼哼唧唧,牙齒咬得咯咯直響,光聽聲音就覺得他會殺人,這不是發瘋嗎?原先這種事情很少,現在住進來的異人太多,就幾乎天天都有了。”
“異人沒有發瘋,他們本來就是病人,妳別進屋就好,不必害怕。”
“好吧,花家就我壹個兒子,我可得珍惜自己的小命。我娘說了,再過幾年就給我娶媳婦兒,成親之前我哪也不準去,必須留在她身邊。”
“呵呵,妳娘真是壹副操心命。”
“可不是。”花小哥端著托盤離開。
胡桂揚今天不想出門,去前院與韋瑛打個照面,表明自己沒有私自出宅,然後又回到後院。
關木通迎上來,賠笑道:“這兩天又來幾位異人,我給他們安排了住處,我叫過來讓胡校尉見壹面吧?”
“不用,反正他們早晚要服食金丹,到時候自然會見面。”胡桂揚不打算結識更多異人,“對了,既然異人多起來,最好每間房的門上都貼自己的姓名,以免走錯,我找人也方便。”
“好主意,我馬上就弄。”
胡桂揚決定將異人服丹與不吃飯的時間都記下來,看看兩者之間有沒有關聯。
看上去這將是無聊的壹天,可是午時過後不久,花大娘子又來了,送來壹壺茶,放下之後卻不肯離開。
“午飯吃過了,親事由妳做主,還有什麽事?”
“三十九回來了。”
“出門這麽久,也該回來了。”
“他想見妳。”
“那就來吧,趙宅歸他所有,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行,他要私下見妳,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花大娘子停頓壹下,“我猜他遇到大麻煩,需要妳的幫助。”
胡桂揚想不出什麽麻煩還能比自己手裏的這壹樁更大,更想不明白石桂大怎麽會突然向自己求助。